值班的日子裏,雙手踹近白色大褂的一代裏,低頭盯著腳尖,一步一步慢慢走,要是一直一直往前走,會不會到達一個無法預知的地方呢?
冬日漸漸遠離了,似乎可以聞到春天的氣息,這樣的傍晚,在醫院長長的走廊上悄悄想著一切的可能性,似乎聽到某個房間內傳出低低的呻吟聲音,好奇的順著聲音的源頭走去,竟然是曾經與我同房的孕婦發出的呼痛聲,手掌長大依舊夠不著緊急呼叫的警鈴。迅速扶她躺好,按下呼叫鈴。
“顏顏,顏顏....肚子,好痛....”她用力掐著我的手掌,指甲深深陷進我的肉裏。
無視手上的疼痛,另一隻手輕輕順著她的心口,眼角掃過到被子下麵的腥紅,隱忍著瞬間的暈眩。
為什麼醫生還沒有來,害怕漫長的等待,再次重複按鈴的步驟。掙脫她的雙手,用熱水壺倒出熱水,澆在毛巾上,擰幹,擦著她滿臉的冷汗。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不知是誰推開了我,推著病床往門口方向:“保住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的呼聲漸行漸遠
孩子....孩子......
此時,見血的暈眩才徹底向我襲來,似乎還夾雜著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她說...孩子,我是不是,曾經....
伸手捂住耳朵,使勁搖頭,不可能!順著牆壁蹲下,抱住腦袋,抵抗著一遍又一遍的噬心翻騰,似乎是一個世紀,熟悉的味道散落在身邊,熟悉的聲音繚繞在周圍
“顏顏?”
抬頭,毫無焦距的雙瞳怎麼也無法捕捉眼前的事物。
“顏顏,顏顏”伸手輕輕拍著我的臉頰“還好麼?”
終於看清楚白影,是醫師
“先起來”扶著我坐到旁邊的椅子上,然後轉身,走近置物櫃拔開溫水瓶蓋,動作有條不紊且優雅淡然。
直至一杯溫水緊貼著我的掌心,身體的機能才似乎活過來,腦袋開始慢慢的運轉。想到為何在此,焦急的站起來,急促的往手術室走去,門外她的丈夫已經守候在那裏,滿懷的不安。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的丈夫越發的焦躁起來,直直走到我麵前,尋求安慰似的:“她不會有事的對不對?對不對?”
張了張嘴,想安慰他,但是沒有聲音。
“別擔心,會沒事的”醫師在旁邊用帶著讓人信服的聲音緩緩開口。
“但是,但是,怎麼會那麽長時間呢?”他開始抓頭,喃喃自語,時間越長越不安
叮——
手術室走出來的值班護士臉上是釋然的微笑:“母子平安,小男孩因為是早產,要在護理室裏呆幾天”
一霎那的狂喜浸染了他的雙眼:“我能去看一下她麼,就一下”
我忍不住用企盼的雙眼盯著醫師,雙手抓緊他的衣袖。
“我帶你去看看”低低的氣息拂過我耳側,他懂我想說什麼,扶著我的背帶我到無菌護理室外頭。
透過玻璃看到氧氣罩內的小弟不可思議的生命,皮膚皺巴巴,滿臉通紅,看不出活著的痕跡,雙手顫抖的觸碰著玻璃,他死了,他死了
“不...!不要...!我的孩子沒有了,沒有了,啊,死了”尖叫著抵禦著猶如洪水般湧進腦海的記憶,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心口灼熱似乎要燃燒起來,腦袋要裂開,使勁扯著自己的頭發:“不...!!”
那一場血腥,我是以兩個生命謝罪的嗬,怎麼讓我獨活,為什麼,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