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們就會坐在一起聊天,不過醫生每次都會嚴厲地告訴她要注意身體,並一定要按時吃藥。

“最重要的就是身體健康,”他以勸告的口吻說道,“第一應該要活在這個世界上,第二要身體健康,隻有這樣做了,才有能力得到快樂。讓我心疼的小姑娘,如果你有什麼煩心事,就把它給忘掉,最好的是盡量不想它。如果你沒有什麼煩心事……那就更不用去想它,而該去回憶那些讓人高興的事……那些讓人心情爽朗,愉悅的事……”

“什麼是讓人心情爽朗的事呢?”內莉不解地問道。

醫生當時就被問住了。

“比如說……那些與你年齡合適的遊戲,要不就是……反正就與這些相似的……”

“我不愛玩遊戲,”內莉說,“我最喜歡的是漂亮的新衣服。”

“新衣服!嗯,可這並不好,我們應該在各個方麵都學會節儉。可是……好像……喜歡新衣服也無傷大雅。”

“您娶我為妻之後,會給我做許多漂亮衣服嗎?”

“你怎麼想到那兒去啦!”醫生皺著眉頭說道。內莉調皮地笑了笑,甚至還高興地看了我一眼。“當然……如果你的舉止端莊,適合穿新衣服時,我是會考慮為你做一件的。”醫生補充道。

“您娶了我之後,是否天天都要我吃藥?”

“哦,不用了,那時你就不用每天吃藥了。”醫生笑著說。

他們的聊天被內莉的笑聲所取代。這時老醫生會微笑地、飽含深情地凝望著快樂的內莉。

“可真是個淘氣的小姑娘!”他回過頭來對我說,“不過從中仍舊可覺察出固執、刁蠻和不安、煩躁的性情。”

醫生說得沒錯。我現在對她確實有點兒找不到頭緒的感覺。她仿佛不願與我談話,就跟我做了什麼對她不利的事情似的。這些讓我感到很難過。我開始為此愁眉緊鎖,感到心神不安了,有一次我一天都沒有跟她談話,結果次日我卻為此感到十分愧疚。她經常不知為什麼就哭了起來,而我也被弄得措手不及,不知該如何勸慰她。不過有一次她主動打破了與我的僵局。

一天黃昏,我從外麵回來,剛好看見內莉迅速地將一本書壓在了枕頭下麵。那本書是我以前寫的一部長篇小說,可能是她趁我不在家的時候拿來閱讀的。這本沒有什麼,但她為什麼要把它藏起來而不讓我發覺呢?她好像是很害羞的樣子,——雖然我這麼考慮著,可我卻假裝並未發現什麼似的。十五分鍾後,我進廚房待了一會兒,這時她趁我不在,趕緊從床上躍起,並把小說放回了原處;我再回到屋裏時看到那本小說已被擺在了桌上。幾分鍾後,內莉把我叫到了她的跟前。她的嗓音有些顫抖。差不多四天了,她沒對我講過一句話。

“您……今天……是不是去娜塔莎家啦?”她支支吾吾地問道。

“是的,內莉。我今天必須要去找她。”

內莉不語。

“您……非常……愛她?”她用弱小的聲音又向我問道。

“沒錯,內莉,我非常愛她。”

“我也愛她。”她低聲地接了一句,之後又是沉默。

“我想到她那兒,並跟她生活在一起。”內莉邊說,邊怯懦地望了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