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花燈十裏明如晝(1 / 3)

日暮途遠,人間何世?

將軍一去,大樹飄零。

而我,何以為家?

——揚小樓

清福居,漆黑如魅。

“你憑什麼認為這件事與任明珠有關?”揚小樓躺在床上假寐。

“經我調查,除了你與其餘十個路人,任家上下一百七十九口人,有一百七十八人中了咒術,隻有一人幸免——任明珠。”江陵蹲在床底輕道,“醒目成這樣,不注意到他簡直眼瞎。”

“三月三上巳節是大日子,白日裏民眾春遊踏青,文人水邊飲宴。夜晚還有燈會,全城的姑娘小夥子都不會錯過。每年這時候世族子弟都會在古運河畔的悠然樓辦個詩會,任明珠、位清奇都會參加,至於沈南風,我不確定。”江陵道,“到時候你與我一塊去探查探查。”

“我不方便,沒沈南風同意,我不能踏出清福居半步。這些日子你一個人辦事夠穩妥了,為什麼還要我一起去?”揚小樓琢磨了一下,腦裏靈光一閃。

“難道……”

“難道是……”揚小樓想起世家愛美人之說,以高貴冷豔著稱的任家,估計連倒馬桶的都必須長得風|流浸骨、文質翩翩。

可是……江大夫卻……

“閉嘴!”床下江陵咬牙切齒,“他們根本不懂我的美!”

唉,也好,人有自信也好。揚小樓默默。

“無論如何,那晚你必須來。切記男裝,要男裝。三月三上巳節,古運河畔悠然樓下我倆不見不散。”江陵從床上爬出來,顛巍巍立起來,螃蟹一樣小小心心一步一步橫著走。

揚小樓一伸手,“等等,暗號是什麼?萬一我男裝你不認識怎麼辦?”

江陵敲敲腦袋,自戀道,“暗號是:公子,竟是個如此多情之人!”

說完,猛地一一甩頭,仿佛那句話就是為他而設。

無奈那雙腿依然螃蟹狀挪移。

揚小樓再一伸手,“等等!”

“又幹嘛?”江陵幽怨回首,一副你這娘們怎麼這樣拖泥帶水,弄得我都不英俊瀟灑身、輕似燕了的樣子。

“我是想問候一下……你……你那裏功能還齊活吧?”揚小樓咽了咽,艱難道。畢竟是自己踢的,還照著絕對廢掉的程度下的力道。

況且,她分明聽到了哢擦蛋|碎的聲音。

一張油臉立馬吹胡子瞪眼,“好著呢,上了藥,立馬龍|精|虎|猛!”

江陵又安慰了自己一下,“今日不好還有明日,明日不好還有後日。”

那股心酸的語氣,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嗯!”揚小樓忍不住給他鼓勁。

“嗯你妹啊……”江陵在陰影裏鬱鬱,他拂過窗欞邊的晚香玉,很快消失在了冷寂夜色裏。

隻剩那潔白修長的花瓣,沐浴著月光顫顫輕抖。

沈南風在給揚小樓係一張青色錦繡披風,他修長的手劃過她稚嫩的脖頸,他的神情是那麼認真那麼專注。

揚小樓沒想到,沈南風會親自給她找了易容丹,親自將她裝扮成一副小公子模樣。係好後,他端著臉仔仔細細打量了她一番,再替她理了理頭上的玉冠,再將腰間的絡子解下來給她戴上。

“十足英俊。”沈南風刀削似地下顎動了動,彎出一個臭屁的笑,“雖說趕你哥差遠了,但也至少能吸引春風十裏的少女了。話說,你當真要拋下你最重要的玫瑰,去尋覓下一個……”

“沈南風,我不就說過一次玫瑰是我最重要的人,你這小氣鬼怎麼記到現在?”揚小樓無語打斷他。

沈南風眼帶壞笑,從懷裏摸出兩個蜜色的耳墜子,潤澤無比,“這是你哥哥不要臉從建安郡的客人那裏討來的,本想今晚上祀節給你戴上,結果你偏要扮男裝,裝瀟灑。”他埋怨。

說著,將那耳墜子塞到她右手上,給她握好。那一瞬間,他又把自己手上的扳指脫下,戴在她大拇指上。

揚小樓受不了了,開玩笑道,“你是不是要把你身上所有東西脫下來給我才罷休,又不是不回來了了,要不要這麼生離死別。”

沈南風咬唇無辜狀,隻好將她送上馬車。馬車上玫瑰在等她。

“早去早回。”沈南風湊到她敏|感的耳垂邊,磁性地低語,“記住,早去早回。”

“知道啦,南風婆婆。”她眼神閃閃地,俏皮地向他揮手。

沈南風目送馬車遠去,含笑的眼睛逐漸灰敗下來。

他永永遠遠都不能讓揚小樓察覺那份心情,那份他隻能細心包裹、妥帖安放無人知曉的心情。

當她開那句玩笑時,他的感情猛然如洪水決堤,又悄然無聲地堵好,他其實很想回答,是呀,我想把我的所有,連同我自己都給你。

否則,至死方休。

……

阿和彎著腰,恭敬地打斷了沈南風的沉思,“老爺,林方老爺還在會客廳等您呢。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