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你提醒，為兄差點忘了玫瑰那賤婢竟然想拐帶主人。要不是為兄恰巧路過，還真讓她得逞了。這樣吃裏扒外的奴才，是當好好整治整治。”
他一隻手就這麼按在她的肩頭。
那一按仿佛千斤重，揚小樓聽了他的話，忽然覺得天實在太冷，冷得發抖。
“你明明收了個人見人愛的義妹，她聰穎、聽話、才華橫溢。既然你有了你這麼喜愛的位清奇，為什麼不放過讓人生厭的我？沈南風，我忘記了我以前的行為到底有多惹你們厭惡。但我保證，隻要你放我走，從今以後我會消失在你麵前，永不會來打擾你。”
“你說什麼？”他語帶慍怒。
“隻要你放我和玫瑰，我永遠消失，你們愛咋咋的。”
身為一隻戰鬥力為一的渣滓，麵對個眼圈都被氣紅的男人，揚小樓抵觸似地往床裏拱，以防下一秒他將她撕碎。
沈南風捉住她的肩，頭一點一點埋下去。
逼迫她與他對視。
他不再是那個十九歲會在自己妹妹靈前孤獨哭泣的少年，他是一個男人，支配江南財富、人人仰慕拜服的男人。
他以為，他成了這樣一個男人。她就不會再離開他，他就不會再失去她了。
“我不允許，你即使死，也要死在沈府。”他一字一頓對她說。
酒味、花香與雨水清冷的氣息迎麵而來，還有那股至死|方休的灼|熱執拗。
“我勸你千萬別想著死，你最重要的玫瑰在我手上。你要有半分差池，我就將玫瑰身上的肉一片又一片割下來，然後醃製了逼你吃下。”他惡趣味地向她眼睛吹了口氣，一如初見。
那口冰冷空氣裏，暖熱的氣息。讓十九歲的他心裏破冰發芽。
揚小樓嚇得顏都裂了，她以為任明珠夠變態了。其實跟沈南風比起來，任明珠隻是個熊孩子而已。今天到底是什麼好日子？出門不看黃曆就跑路，簡直就是作死。
“所以……你清楚了嗎？”沈南風問。
揚小樓點頭如搗蒜，身子抖得跟篩糠似地，乍看起來還頗有節奏感。
“乖乖聽話，我不會虧待你。”沈南風伸手緩緩撫摸揚小樓綢緞似的長發，像給一條長毛犬順毛一樣。
順得揚小樓全身雞皮疙瘩順著他手的移動，戰栗又安|息，安|息又戰栗。
沈南風扶揚小樓下床，蹲下身握住她冰涼的腳為她穿鞋。又將自己的披風解下來，仔仔細細係在她身上。
他手指靈巧地在她脖頸邊上打結，披風毛茸茸的狐裘邊蹭得揚小樓十分舒服。
待揚小樓在桌邊坐定後，沈南風為斟了兩杯般若酒，一杯給她，另一杯自顧自地獨酌起來。揚小樓肚子餓得咕咕叫，也不客氣地風卷雲殘起來。
兩人各自不語，她一個勁兒的吃吃喝喝，他不停為她也為自己斟酒喝酒。
醉到臨界點時，揚小樓歪歪倒倒打擺子。
邊打邊哭，“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他娘的活在世上怎麼這麼苦，這麼苦？”
沈南風扶額，將她提起來抱上床，為她掖好被子。
不想她攬著沈南風的腰哭的稀裏嘩啦，“沈南風，你說啊，這個世上到底有幾件事遂了人願？我不就是跑個路，我就想跑個路而已啊……”
沈南風沉默。
很多年前的夜裏，揚小樓告訴靠窗閉息的沈南風，“呐，沈南風，我悄悄告訴你。我得罪過老天爺，它不讓我找他，不讓我遂願。越是這樣，我就越要去找，總有一天我能找到那個人……”
我日思夜想的人啊，不管千山萬水、幾世輪回，我都要找到你。
天不遂我，我便叛天；地不遂我，我便捶地。
夜風攜來晚香玉的芬芳，沈南風閉著眼聆聽著，漸漸白了指節。
日上三竿……
揚小樓悠悠轉醒。
玫瑰滴溜溜的眼睛正對上她，溫暖地對她笑。
陽光順著花枝從卷簾處迢遞而來。
照在玫瑰圓圓的眼睛裏，光華流轉。
揚小樓心中驚駭，瞌睡全無，一把抓住玫瑰，“玫瑰，你這麼快就被做成肉幹，變成鬼|魂來看我了嗎？”
言罷，淚眼汪汪，眼底打轉。
玫瑰嘴角一抽，“小姐是餘醉未醒？快起來了，院子裏出大事了。”
“什麼事？”揚小樓一骨碌爬起來，捏捏玫瑰臉頰，挺軟挺彈|滑，果真不是鬼。
“今早一班皂役闖進來，院子裏的人差點就被抓空了。”
“哇，沈府出事兒？沈南風被抓了沒有？”簡直喜大普奔，果然今天才是黃道吉日嗎？
玫瑰突覺自家小姐腦回路有點不對，“是老爺自己報的官，聽說今日一大早他便跑到啊知州府，將知州老爺從床上撈了起來。”
“想不到他與知州老爺有奸|情啊，怪不得多年未娶……”
“……”
小姐，您腦回路拐得玫瑰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