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惠皇太後也是博爾濟吉特氏。順治帝廢皇後為靜妃,冊封她為皇後。孝惠雖有皇後之名,但無皇後之實。順治深愛著董鄂氏,對孝惠不理不睬。宮廷的大小事務又掌握在孝莊的手裏,根本沒有孝惠說話的份兒。順治駕崩,康熙繼位,因為孝惠是先帝的皇後,所以被尊為母後皇太後,居住在慈仁宮。
烏雅氏向孝惠皇太後磕頭請安。孝惠走過了,一把扶起她。
“真是個齊整的孩子。”孝惠拉著烏雅氏的手,走到錦座前坐下。她見烏雅氏不敢坐,就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子,笑道,“怕什麼呀?快坐下。”
烏雅氏推不過,便躬身坐在孝惠的身邊。
“孩子。你今年多大了?”孝惠問道。
“回娘娘的話。我今年十八歲了。”
“十八歲?那你進宮好多年了吧。”
“不是的,娘娘。我是今年夏天才進的宮。家裏人舍不得讓我入宮,所以一直拖,最後實在沒辦法,才讓我進的宮。”烏雅氏低頭回答道。其實她一直拖著不入宮,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因為納蘭性德。納蘭性德原本想走些門路,可以幫她免了入宮的義務,但終究沒有成功。一想到納蘭性德,烏雅氏的心像被拗著一般疼痛。
我深愛著他。他卻娶了別人。我曾發誓非他不嫁,現在卻成了皇上的德嬪。真是造化弄人。烏雅氏想到納蘭性德與盧氏琴瑟和諧的樣子,又是心酸又是悲戚,眼淚湧了上來。
孝惠是個忠厚老實的人,哪裏知道烏雅氏此刻的心思,隻道她是思念故鄉和親人。她天性善良,見眼前這個柔弱嬌小的女孩眼淚汪汪的樣子,心馬上就軟了。
“好孩子。不要難過。宮裏的女人一樣的命苦。”孝惠知道,成為皇帝的嬪妃後,出宮的機會是很少的,“哀家到這裏已經二十多年了,也不曾回家一趟。有時候想著小時候的事兒,寬廣的科爾沁草原,馬兒,羊群,蒙古包。大家聚在一起,桌上擺滿了美酒和好肉。喝酒吃肉,載歌載舞,別提有多快活了。”
孝惠回憶著往事。她想著科爾沁草原上自由自在的生活,又想到自己在這深宮裏過的冷清寂寞的生活,不由得一陣心酸,多年的委屈和苦楚聚積在一起,頓時化為眼淚湧了出來。
烏雅氏知道這個孝惠皇太後心裏苦。她不被婆婆重視,不受丈夫寵愛,年紀輕輕便守寡,又無兒無女,宮裏的人知道她無權無勢,也不來巴結她,見了她也隻是淡淡的。雖然表麵上被尊為太後,但其中的苦楚是別人難以體會的。烏雅氏有些同情她。
“娘娘。”烏雅氏掏出絲帕,替孝惠擦了擦眼淚,“您是有福之人啊。太皇太後疼惜您,皇上孝順您,大家心裏都有著您。臣妾見你掉淚,比臣妾自己掉淚更讓臣妾難過。娘娘,臣妾知道您心裏的苦。從今以後,臣妾會好好孝順您的。還望娘娘不要把臣妾推開才好。”
“傻孩子。哀家怎麼會把你推開呢?像你這樣的乖孩子,哀家疼愛還來不及呢。”孝惠也掏出絲帕,替烏雅氏擦了擦眼角的淚,“乖。不哭了。咱們娘兒倆都不哭了。”
小安子一直侍立在一旁,這時也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小安子,你哭什麼呀?”烏雅氏問道。
“奴才……奴才見太後娘娘和德嬪娘娘相互關愛的樣子……奴才深受感動……”小安子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躬身說道。
“這小猴子,倒也懂事。”孝惠笑道,命人取了幾顆金瓜子賞了小安子。
小安子捧著金瓜子,跪在地上給孝惠磕頭,口中不住地謝恩。
“啟稟太後娘娘,午飯已經擺下了。”一個宮女進來稟報。
“孩子,今天你就和哀家一起吃午飯吧。哀家一個人吃著也沒什麼意思。這飯那,要人多,吃起來才香。”孝惠攜著烏雅氏的手,一起走出去。
烏雅氏見桌上的菜,葷菜隻有一盆肚絲和一盆鵝肉,其他隻有兩個素菜和一碗什錦湯。她知康熙用膳簡約,所以宮裏的其他人也不敢鋪張浪費。
她知孝惠是草原上長大的女子,所以做出吃得很香的樣子。很快一碗飯就見了底,她又要了一碗。孝惠見她吃得香,果然高興。“孩子,還是你對我的脾氣。”孝惠邊吃邊說道,“這宮裏的女人啊,一個個的都嬌弱的要命。上次在慈寧宮陪太皇太後用午膳,那個宜嬪啊,吃的那麼少,就像吃鳥食一樣。還有那個榮嬪,端著個碗,簡直就是在數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