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雅氏聽著孝惠的話,笑了。接過宮女送上來的飯,又夾了一筷肚絲,吃了起來。
吃完飯,兩個人漱了口,端著茶杯又說了會兒話。烏雅氏見孝惠像是要睡午覺的樣子,便起身告辭了。孝惠拉著烏雅氏的手,一直把她送到慈仁宮大殿之外,還不停地關照她,要多來慈仁宮陪自己說話。
烏雅氏原本想歇息一下,再去承乾宮拜會貴妃佟佳氏。但小安子走到她的身邊,悄悄地對她說道:“娘娘。早上您吩咐的那兩件事,有一件事已經辦妥了。奴才已經派人去了辛者庫,把衛微帶回永和宮。但是……”
“恩?”烏雅氏皺了皺眉,“但是什麼?”
“但是……那個叫夕顏的宮女,景仁宮不肯放人。”
“不肯放人?為什麼?你難道沒有告訴榮嬪,這是皇上的旨意?”
“奴才說了。但是榮嬪娘娘說夕顏犯了大錯,必須收到懲罰,她不能把一個犯了錯的宮女送到永和宮。”
“犯錯?我看這又是榮嬪耍的花招。”烏雅氏哼了一聲,“小安子,我們先去趟永和宮。”
“那承乾宮呢?娘娘不去了?”
“去。當然要去。不過此刻去承乾宮,我身邊還少了一個人。”烏雅氏說著,嘴角露出微笑。
榮嬪馬佳氏坐在錦座上,晃著手中的茶杯,看著茶葉在水裏晃動的樣子。夕顏跪在她的麵前,仍舊是一副淡漠的樣子。
“貼加官。”馬佳氏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了這三個字,但在場的人都感到一股寒意。
貼加官是一種刑罰。將預備好的桑皮紙蓋在犯人的臉上,司刑的人口中含一口水,噴在桑皮紙上。桑皮紙因為受潮而發軟,貼在犯人的臉上。這樣一張又一張地蓋下去,犯人最終會因窒息而死。貼加官與其他的嚴刑拷打不同,它不會留下傷口,可以說是殺人不留痕跡。
夕顏隻是冷笑了一聲,並不求饒。幾個宮女走過去,把她拉起來。正要把她帶走的時候,殿外走進一個宮女。
“娘娘。”
“恩?”
“德嬪娘娘來了。”
“德嬪?”馬佳氏微微一笑,“你是說紫韻吧。”她放下茶杯,擺了擺手,說道:“先把她帶下去,再去請德嬪進來。”
“姐姐為何要命人先把她帶下去呢?”烏雅氏扶著小安子的手,踩著花盆底鞋走了進來。
馬佳氏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快的神情,但還是笑著,款款地站了起來。“德嬪妹妹。”馬佳氏走上前,攜了烏雅氏的手,笑道,“妹妹今日這麼忙,還有空來我這裏坐呀?我這不是怕屋子裏人多,鬧哄哄的,所以讓他們退下,也好清清靜靜地跟妹妹講話呀。”
“哦。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姐姐你有什麼瞞著我的,所以要藏起來不讓我看見呢。”烏雅氏跟著馬佳氏走到錦座前坐了。她看了夕顏一眼,裝作驚訝地說道:“夕顏,你怎麼還在這兒啊?皇上早晨便下了旨,讓你去永和宮。你難道想抗旨嗎?”
“妹妹。是我把夕顏留住的。”馬佳氏讓宮女給烏雅氏上了茶,笑道,“這丫頭犯了錯。得懲罰一下才好。”
“不知夕顏犯了什麼錯?連姐姐這樣寬宏大量的人都想要懲罰她。”
“夕顏給娘娘做的那雙鞋子裏居然藏有一根針。這丫頭心存不軌,必須好好審問一番。”月香在一旁說道。
“原來如此。夕顏這麼大意,確實該罰。不知姐姐可否給妹妹一個麵子,把夕顏交給妹妹處置?”烏雅氏笑道。
“妹妹,瞧你這話說的。”馬佳氏微微一笑,“那姐姐可否也要妹妹給姐姐一個麵子,不要過問我們景仁宮發生的事。”
“皇上已經把夕顏給我了,她就是永和宮的人。”
“事情既然是在景仁宮發生的,那就是景仁宮的事。”
“姐姐您難道想抗旨不遵?”
“妹妹您難道想借旨越權?”
兩個人都帶著笑,語氣柔柔的,但其實心裏正鬥著勁兒。
“如此看來,姐姐是不會把夕顏交給我了?”烏雅氏微笑道。
“從妹妹進來到現在,我一直都是這麼說的。人,我不會交給您。”馬佳氏笑道。
烏雅氏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出去!你們都給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