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影在人們的眼簾中一掠而過之後便立即消失,他就像一頭迅捷的花斑獵豹,閃電般飛身攀上了牆頭,雙臂沒見怎麼用力,身子已經騰空飛起,直接翻牆跳了出去,身後獵獵的一片布角,也瞬間隱沒在牆壁的阻隔之外,隻留下了一群目瞪口呆,啞口無言的人。
讓人們驚訝的,倒不是這個人的身手,畢竟隻要練習過一點搏擊的人,甚至隻要身手敏捷輕盈一些,都能夠很容易翻上這堵牆,雖然他的動作比起一般人要麻利快速許多,但並不足以使人驚歎。此刻人們之所以這般驚訝,說是因為這人神鬼莫測行蹤與奇詭多端的槍法,倒還不如說是驚訝於他的一身裝扮。
身上的衣服到沒有什麼特別,很平常的褲子,很平常的一件T恤。但是,此人竟然在外麵批了一條很長大很拉風的披風,仿佛中世紀歐洲的騎士,或者中國古時候將領的戰袍,就像蝙蝠俠一樣,隻不過蝙蝠俠的披風是黑的,而他的披風則是最為眨眼的紫色,如果他身著一衾勁裝打扮或者渾身明晃晃地鐵凱甲胄的話,可能還真的會很帥很有型,但是和他的一件短袖T恤一條運動褲搭配起來,實在是過於不倫不類了一些。
這還並不算什麼,最誇張的是,他的臉上還帶了一張用現代審美來說酷似鹹蛋超人奧特曼的麵具。麵具是金色的,還亮晶晶的反射著夜晚的星輝,眼睛的地方竟然也沒有露出來,而是似乎用了一種藍色的透明介質,似乎是寶石,又似乎是玻璃,此人隻差沒在褲子外麵套一個紅色的內褲,絕對可以去扮演超人了。
但是如果以古典審美來看的話,他的那副麵具倒是頗有門道,就像古埃及法老棺槨上麵所安放的那張黃金麵具,看起來莊嚴肅穆,而又不失華貴富麗,是一件精雕細琢的藝術品,如果上麵金玉材料都是貨真價實的話,那麼絕對價值連城。
他的腳上,穿著一雙皮質的高筒空軍靴。這種現代空軍裝備用純牛皮鍛造,不但結實牢固,經久耐用,而且鞋的尖端有純金屬的頭部,也是一件很好的攻擊性武器,在雙方都手無寸鐵互相肉搏的時候,絕對能夠派上大用場,從而發揮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個身影仿佛UFO般橫空出世,又宛如雲霄中的羽毛般翩躚而去,迅猛矯健如雄獅,剽悍驃勇如神龍,蒼勁高曠如鷹隼,犀利快速如羽箭,卻又輕靈得仿佛蝴蝶翩翩,蜻蜓點水!身形隨著飛揚的披風落花般飄散,就這樣在人的腦海中留下了一個淡淡的,淺淺的,杳然卻又深刻的痕跡,恐怕一生都揮之不去。
靜如鐵塔,淵渟嶽峙,動如神龍,仿佛金剛下凡,仙人出山,讓人不敢相信剛才眼前的圖景是否真實。但是一人眼見可能是出現幻覺,在場的成百人都一致因此呆若木雞,那就不得不說確有其事了。
短暫的驚愕過後,眾人終於被美杜莎的一句話拉回了現實:“於敬雄,你真的是好膽魄呢,竟然敢在我的麵前耍花樣,你說,剛才的那個錐子,如果不是紮在你的手上,而是紮在你的頭上,那麼後果會是什麼樣子呢?我很期待的,不知道你這一世梟雄,會不會鐵頭功。”
於敬雄心裏暗罵了一聲臭□□,他已經硬生生地拔出了那把鋒利如戟,宛如一條響尾蛇一般的錐子,暗忖著裝什麼蒜,不過是被蜜蜂蟄了一下罷了。而他那隻受傷的手,也在他的小弟的急救下勉強包紮了一下,他聞言,嘴裏隻能幹笑道:“嗬嗬,我隻是不信邪罷了,人們都說美杜莎小姐身手了得,我以前還不以為然,現在算是見識到了,我這也許叫做,有眼不識泰山,不見棺材不掉淚了吧?”說得倒是灑脫,可眼中閃爍著仇恨的紫火。
“嗬嗬,告訴你,在我麵前搞小動作的人,從來都沒有什麼好下場。”美杜莎道,“不過,這一次我就放過你。隻要你以後別再打蘇貞地盤的主意,隻要你們兩個幫派能夠維持一個平衡,隻要你們做生意不要太出格,我也就懶得來管你們。賺錢可以,畢竟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尤其是這個物質的社會,如果不讓你們賺錢,就好象有些不近人情,但是絕對不能無所不用其極,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哈哈,哈哈,多謝美杜莎小姐你的提醒。”於敬雄咧開嘴笑道,“我於敬雄雖然是混黑道的,但也算是戎馬一生了,還不至於利欲熏心,為了那幾個朝不保夕的臭錢,而害人害己,這一點,我心中有數,混黑道的,一旦陷入了那個漩渦裏麵,就別想再出去,前麵不遠處,等待著他的,也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不是鐵窗,就是子彈。我才不會那麼傻,給自己自掘墳墓呢。”
“希望你今天說的話是真的,也希望,你還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記得住今天你在這麼多人麵前的承諾。”美杜莎轉過了頭,看著蘇貞,“我想,蘇小姐應該不用我再多說什麼廢話了吧,如果我再說,可就就成了羅哩羅嗦的雞婆了。”
“美杜莎小姐,你請放心。”蘇貞真誠地看著眼前這個富有傳奇性而又古怪之極的女人,雖然看不清她的麵容,但是她在這一身緊身衣服襯托下,那玲瓏的身材,讓自己也望塵莫及,“我並不是一個有很大野心的女人,相信這一點,你也會有所耳聞的。我隻不過是想要保住我的男朋友所留下來的家業,不讓他在生前的努力付諸東流,僅此而已,我實在是不敢做什麼別的奢望。”
美杜莎點點頭:“你的話聽起來很感人,很中肯,但是我還是那句話,希望你不要對我撒謊,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就在這個城市裏,如果這個城市有一點的風吹草動,絕對逃不過我的耳目,你,你們,請記住了,我可不是一個很遵紀守法的良民,我的手上,也是曾經染滿鮮血的。”說著,她又回過頭來,眯縫著眼斜睨了於敬雄一下。
這時候,忽然響起了急促的警鈴聲,就像放大無數倍的蜜蜂的嗡鳴一樣,有時候聽了叫人心煩,但有時候卻又不可或缺。這警鈴聲,又引得美杜莎一皺眉頭。
幾輛警車爭相魚貫而入,幾聲刺耳的刹車聲後,十多個荷槍實彈的警察跳下了車,緊張地掃視了一眼現場的狀況,紛紛老套地叫著:“不許動,舉起手來!”
這時候,隻有一個人淡然地走到了中間,朝著兩邊的人馬看了看:“你們知道嗎,你們這是聚眾鬥毆,已經觸犯了刑法,我有權利拘捕你們,你們可以選擇沉默,但是你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嗬嗬,我說阿瑟,你難道不覺得這句口頭禪,已經老掉牙了嗎?早就過時了,你可以說,我要代表月亮消滅你!”
剛才說話的警官聽到這句話,轉過頭看去,正迎上美杜莎戲謔的目光,不由得皺眉道:“又是你?”
“嗬嗬,可不就是我嘍,還真是好巧啊,餘景天警官閣下。”美杜莎笑道,同時,她又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這個和自己有過一麵之緣的警官,一身深藍色的警服,頭上戴著刻板的大蓋帽,雖然周身的打扮讓他顯得有些老氣橫秋,暮色沉沉,但是他的那一張臉,卻又很好地中和了這種嚴謹到給人壓抑的氣勢。他的那一張臉,雖然此刻麵容沉悶如同死水一般,但是那英俊的五官,似乎囚困著幾分稚氣,這讓他故意緊繃著的臉,有些不倫不類的滑稽。他有著一張很奶油的娃娃臉,但是一身的氣勢,卻又讓任何人不能夠把他忽略。美杜莎的目光,已經注意到了他的腳,隻見他的腳上,穿著一雙高筒空軍靴。不由得先是瞳孔驟然放大,又慢慢地收縮,眯縫起薄如蟬翼卻晶瑩剔透的眼瞼,卻掩不住那精芒四射的目光。
“上一次沒有抓住你,這一次,可不能這麼容易就讓你跑了,我不管你是美杜莎還是眼鏡蛇,請你跟我回到局子裏協助警方調查,我想,這是每一個公民都應該履行的義務。”餘景天盯著美杜莎。
“嗬嗬,我可沒有興趣去進拘留所,而且,我也根本就不是什麼良民,拒捕的事,也並非幹不出來。”美杜莎無所謂地說著,緩步不疾不徐地走向了那個牆頭,“你還是先管好這裏的事情再說吧,我的事情,還不勞您老人家憂心勞神。這兩個人,想來都是正在給你的上司打電話呢,很遺憾,你這一次抓捕行動,也許就要這樣雷聲大雨點小地草率結束,無疾而終了。畢竟,這個世界是錢與權的社會,有了這兩樣,天下也可以去得,沒有這兩樣,簡直是寸步難行。”
此時,無論是蘇貞還是於敬雄,都正在拿著手機講著電話。畢竟像他們這種在黑道摸爬滾打的人,不認識幾個上層人物,是一定吃不開的,說不定哪一天,就會被警察抄家了。對於那些所謂的上層人物,除了這些黑社會可以給他們帶來豐厚的利益之外,還有就是這些人可以幫他們做一些他們想做,而又不敢明目張膽地做,隻能背地裏暗箱操作的事情。
但是,有一句話說得好,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你早晚有一天,會為你今天的話,向我道歉。”餘景天也並不阻攔她,眼睜睜地看著她翻了過去。發楞了片刻,餘景天回過頭來,對跟在自己身後的一個副隊長說:“這裏的情況,你先處理一下,我有點事情要去辦,多謝了。”
說罷也不等那個副隊長答應,拔腿飛速地衝向剛才那一堵牆,隻是幾個箭步瞬息便到,飛身一躍,手臂隻是在牆頭輕輕一撐,就這樣躍了過去。身形矯健,動作迅疾,完全不符合他那張依舊略顯稚氣的臉。
當美杜莎走進了一條小巷,卻不由得愣住了。這條小巷裏,停放著她的那輛摩托車,可是,這台摩托車上,此刻竟然正坐著一個人,這個人她原本不認識,但此時看那側影卻再熟悉不過,就是剛才開槍幫助自己解圍的那個披著披風的鹹蛋超人,他的腳上依然穿著那雙高筒空軍靴。這一回離近了仔細地觀察,才發現他的那個麵具似乎真的別有洞天,在這條幽暗的小巷裏,他的麵具竟然借著朦朧而皎潔的月光,閃爍著一種黃金也似的光華,仿佛一種神聖的光輝在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