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尾聲(2 / 2)

一男一女兩個人正站在墓碑前,一動不動。麵前的墓碑上沒有雪,周圍也沒有,看樣子他們已經把雪掃幹淨了。不一會兒,他們倆轉身離開,朝上山的階梯走去,互相攙扶著,沿著階梯往山下走。我更加好奇地看著那兩個人影。他們就快走到山下了,這時車也接近了階梯的入口處。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倆,就在車行駛到他們正麵的時候,我突然目瞪口呆,心裏像被一把鐵錘重重地擊了一下似的——爸爸!媽媽!

——爸爸!!!媽媽!!!

我猛地撲到車門上,身體緊緊地貼在上麵,臉擠壓著車門玻璃——他們的臉上有皺紋了,身體沒有那麼直了。他們互相挽著手臂,站在馬路邊,就站在距離我隻有幾米遠的地方!一瞬間,一個願望強烈而瘋狂地衝擊著我的頭腦——如果此刻車停下了多好!!可是,車並沒有停,它繼續著它的行程,慢慢地,默默地……看著他們的臉從我麵前過去,一點一點地退向車後,我的十根手指摳著車門,感覺呼吸越來越急促,心髒被什麼東西壓得疼痛。我飛快地從車門邊跑開,跑到後麵的車窗邊,然後再跑到下一個車窗邊,再下一個,再下一個……直到車廂尾部的車窗。我焦急地貼在車窗上,用力拍打車窗,多麼希望他們能聽見我、看見我!可是,他們的身影繼續向後退,他們聽不見我,也根本看不見我。就在我絕望的時候,我看到媽媽把臉轉向了我這邊,她愣愣地看了片刻,像在和我對視一般,然後,竟然露出了微笑——全世界的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留了……幾秒鍾以後,媽媽的目光移開了,她轉過頭去好像跟爸爸說了些什麼,爸爸搖了搖頭,然後幫她拍了拍衣袖上的雪,扶著她向相反的方向走了。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越來越遠,直到完全消失不見,在心底裏反複喊著“爸爸,媽媽……”。——這一刻我才明白,其實,我真的那麼想見到他們……

我終於轉過身,無力地滑坐到座位上,媽媽的微笑深深地印在腦海裏,那麼溫暖,那麼清晰。

不知不覺中,周圍的光線暗了下來,像夜幕降臨般。我有些驚訝,剛才不還是白天嗎?車廂裏似乎比一般晚上的時候還要暗。我正疑惑,前方似乎有微弱的光慢慢地朝我這邊擴散。是什麼?我微微眯起眼睛想看清楚一些。那團光在不遠處停了下來,不再靠近我——一扇巨大的門威嚴聳立,有著半圓形的頂,門上有奇怪的花紋,像是圓圈、三角和菱形組成的幾何圖案,它發著柔和的白色光芒,像霧一樣的光。站在它麵前,仰望著它,我的心裏有一種莫名的平靜和向往,這種感覺非比尋常,就像,就像……也許就像基督教徒站在了上帝的麵前,感覺不到自己,隻有上帝。

隻一會兒,這扇門就不見了,車廂裏的光線重新恢複明亮,回到了白天。我的心裏一片空白,不知過了多久,我才回過神來:這就是“光之門”——我也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