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離開了嗎?真的要離開了嗎?——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光之門”,它神聖,高大,在無邊的黑暗中發出光芒,似乎在指引著人們的心。這就是我們上車的目的所在嗎?穿過它,就是最終要去的地方。“我好像還沒準備好,門的另一邊是什麼呢?老威在那裏等著我,難道其實我的潛意識裏是想去的嗎?我一直滿足現狀的啊!……”腦子裏塞滿了問題,全是自己提給自己的,一團亂。激動,平靜,煩躁,興奮,心裏各番滋味,難以言喻。
我用手捂住額頭和眼,希望能夠冷靜一點。身後卻傳來長長的一聲打嗬欠的聲音,把已經習慣安靜環境的我嚇了一跳。我站起來朝聲音的發源地看去——那個一直處於打瞌睡狀態的老人家此時居然在座位上盡情地伸著大大的懶腰,醒了!這真是讓我吃驚不小,今天是什麼日子特別的日子嗎?所有不可思議的事都集合了。
“可以閉上嘴巴。”這個老人家在座位上正了正身體,指著他自己的嘴巴慢吞吞地對我說道。
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閉上張得大大的嘴巴,不置可否地撓著頭發。
“哦,今天天氣好像不錯嘛,開始放晴了。”他說得那麼自然,就像隻是睡了一晚上現在醒了而已。
“怎麼不說話?”他看著我,慈祥地衝著我微笑,“不想再和我這個老頭子聊天兒了嗎?”
“啊!不,不是。”我連忙解釋,“我隻是……隻是有點吃驚,您……睡了很久啊!”
“唔!”他笑起來,“的確睡了很久,腰都睡得有點痛了。”
“我以為您會一直睡的。”
“不能再睡了,我該醒了,還要事要做。”
“什麼事?”
“接下一車乘客。”他若無其事地回答道。
“接下一車乘客?”我側了側身,掩飾不住好奇,“為什麼要接下一車乘客?老爺爺您從哪裏來的,您不是這車上的乘客嗎?”
“我的工作就是接該上這輛車的人上車啊!你從上車以來一直都有這麼多問題,為了解開心裏的疑惑也做了很多努力,我接了這麼多乘客,你是最聰明也是最接近答案的一個了。”他眯起眼睛。
“您知道我上車以後做了些什麼嗎?”
“車上還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他反問道。
“……您究竟是誰?”我皺起眉頭,心想原來他根本不像我們所有人想像的那樣,隻是一個普通的、總是睡覺的老頭兒。我們總是忽略他的存在,有時幾乎忘記他,可看來他從沒“忽略”過我們。
“嗯……是誰?太久了,我自己都忘了,世上的人們對我有不同的稱呼,其實我隻是一個領路人罷了。”
“領路人?……”
“是的,不過現在這個不重要。”他沒給我繼續深入思考的時間,“你已經可以離開這裏了。”
“是的,我已經看到了‘光之門’,這意味著我離開的一個條件已經具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