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丹，小丹……”誰在輕喚我的名字。
我慢慢地睜開眼睛，老威的臉映入眼簾。我平躺在座椅上，老威正半跪在椅子旁邊。他見我醒過來，似乎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臉上還留著焦慮。“你還好吧？”他關切地問。
我點了點頭，那個時候就像被收了魂一樣，現在靈魂好像又回來了，隻是覺得沒有一點兒力氣。斜對麵的椅子外伸著一雙大腳，我費勁兒地抬起頭看了看，囚犯正躺在那裏。
“發生什麼事了？”我問老威。
“我也不知道，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看見你們倆都倒在地板上。”老威轉過頭去看了看那邊，“他還沒醒。”
窗外的陽光透進車廂輕柔地照在我身上，它仿佛忘記了曾經發生過一場惡鬥。“我暈了多久了？”
老威聳了聳肩，回答道：“嗯……至少過了一天了。”他伸出手來摸平我的頭發，眼神裏滿是歉意，“我想我錯了，我不該這麼做。”
“一直以來，我覺得他心裏有解不開的結，很深很大的結。這以前，我覺得作為朋友，一定要把他心裏的結解開，不管是用什麼辦法——他不能就這樣下去。”老威苦笑著，“即便是留在這輛車上，他也不應該背負著這樣的痛苦，他已經被折磨了那麼久。——你是不是覺得我有點兒愛多管閑事？”他看了我一眼，並沒有期待我回答的意思，似乎是向他自己提了個問。“……可是，我好像錯了。我以為隻要讓他把心裏的痛苦坦露出來就好了，事實上卻讓他陷入了瘋狂，你也陪著我一起倒了黴……”
“我沒關係，就當經曆了第三次世界大戰。”我試圖安慰眼前充滿內疚的老威，“我們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是底限了，還會怎麼樣呢？”我望著他微笑，他也笑，我不知道我的玩笑開得夠不夠好。
我又看了看那邊伸在外麵的大腳，沒有一點動靜。我突然想起那時出現在我麵前的那個老人。“老威，那時你看見其他的什麼人沒有？”
老威有點錯愕地看著我，“那時還有其他人嗎？不是我們三個嗎？”
“就在我昏倒的前一刻，我看見一個老人，就站在你、我和他之間。”我用手指向當時那個老人站的地方。
“沒看見其他人啊。”老威疑惑地說道，“一個老人？……”
老人，老人……我心裏也默默地想著，突然好像有了靈感般，一下子翻身坐起，從椅子上跳下來，搖搖晃晃地向車廂後麵跑去——這輛車裏隻有一個老人！
我在車廂後部的一張座位前站定，這張座位上坐著那個從來沒有醒過，也沒跟我們說過話，好像一直在睡覺的老人家。他仍然保持著那個打瞌睡的姿勢，閉著眼睛，頭微低著，雙手交握放在腿上，一臉的安祥和寧靜。我站在他麵前仔仔細細地端詳著，一邊回憶——眼前的人像沉睡的大海一般安寧，真的是他嗎？或者是另有其人，還是，那也是我幻覺的一部分？
“老人家。”我輕輕地喊了他一聲，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