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落縮著脖子，滿頭的汗流在脖子上，癢癢的，他不敢抬手去擦掉。
班主任又批了幾句，看著陳落窩囊的樣子，猛歎了口氣，伸出手心朝他晃了晃：“看什麼？不知道今天交班費？”
陳落趕緊掏出口袋裏的錢，把上麵的浮土擦了擦，遞了過去。
“你這也不夠啊！”班主任掏出手機扔在桌子上，“打電話，叫你爸給你送！”
“別老師！我找同學借！課間就給您！”
班主任想起陳落他爸的情況，歎了口氣，雙手抱在胸前：“趕緊上課去……等等！”
陳落轉了回來，看到班主任從抽屜裏拿出幾個創口貼。
“拿著！學習學不明白，跑步還跑不好！”
陳落接過班主任的創口貼，才看到自己膝蓋摔出個口子，褲子都磨出個窟窿。他不好意思地道謝，又被班主任塞了幾塊奶糖。
“吃完了再進班！”
“謝謝老師！”
陳落嚼著奶糖，在廁所裏蹦著給自己腿上貼創口貼。剛剛隻顧著跑，現在看到膝蓋磨出這麼一大塊傷口，疼的感覺就明顯了。
陳落一瘸一拐回到教室，迎著同學的笑聲和英語老師的陰陽怪氣，坐下，默默捂著腿上的傷口，回味嘴裏的奶糖味，好讓自己不那麼難受。
心神稍稍收攏，他又想起班費的事，趕緊從書上撕了一角紙，給班裏幾個哥們傳紙條借錢。他一邊偷偷朝幾個哥們致謝，一邊在英語書的空頁上記賬，寫清楚分別和誰借了多少錢。
錢差的越來越少，能借的人也越來越少，陳落手裏攥著錢，視線轉來轉去，物色和誰借最後這些錢。
關係好的都問過一圈了，關係不好的……
隻能和劉超借了，雖然自己和劉超不對付，但是他有錢，應該能借出來。
陳落寫好紙條，放在桌子底下檢查著遣詞造句。
“陳落！”
陳落嚇得把紙條緊緊攥在手心裏，隻看見英語老師氣衝衝朝著自己走過來。她把陳落的桌子拽開，從桌洞裏掏出一遝子書，從裏邊翻找出一本小說，扔到了垃圾桶旁邊。
陳落嚇得不敢出聲。
他看著英語老師氣衝衝回到講台繼續講課，心裏波濤洶湧。那本小說是和別人借的，要是人家要陪，自己肯定是賠不起的。
借錢要緊。
他握著紙團，趁著老師寫板書的機會，把紙團扔向劉超。
等。著急。沒譜。
下課鈴響了，老師占了幾分鍾課間才下課。劉超走過陳落的座位，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拇指朝著門外一揮。
陳落明白，剛要跟著他出去，就被英語老師叫住了。他順著老師的命令把垃圾桶旁的小說撿起來，交給老師，挨了一頓批。
小說還是被老師收走了。
陳落待老師離開教室，趕緊跟了出去。樓道裏是一夥一夥穿著校服的學生。
劉超沒在樓道，那就是去廁所了。跑到廁所，果然找到了劉超。劉超看著陳落出現，從兜裏掏出錢遞給他。
“謝謝，過幾天還你。”
陳落剛要接，劉超把錢抽了回去。
“哎，不能白借吧。”劉超看著陳落，臉上是玩味的笑容。
劉超的幾個跟班馬上來了精神，開始給劉超支招。
“給超哥磕一個！”
“讓他親一口王苦瓜！”
“哈哈哈哈哈！”
“對，讓他跟王苦瓜表白！”
劉超被逗笑了：“跟王苦瓜表白我得多給他五百塊，太惡心了！”
“哈哈哈哈！”
“你這樣吧，”劉超看向陳落，“你今天放學把李佳怡叫出來表白，這錢就借給你。”
“超哥，你這是獎勵他啊！哈哈哈！”
“能不能幹？”劉超抖了抖手上的錢。
陳落看著對麵幾個混蛋洋洋得意的樣子，握著拳頭，心裏已經把他們打了好幾遍。尤其劉超，已經被按在牆上打掉了兩顆牙。
但是他不能出手，上次打架被請家長，自己就被爸爸當著老師的麵踢瘸了腿，幸虧沒傷到骨頭才能康複。
陳落接過錢，低聲說行。
上課鈴響，這場侮辱才得以暫停，所有的學生都奔向了教室。陳落跑到班主任的辦公室，把湊齊的錢交了才去上課。
“李佳怡，放學到教學樓後等我，有事和你說。”
陳落把寫好的紙條遞給前麵的同學，讓他把紙條傳給李佳怡。
他看著那個坐在第一排的女孩的背影。她的披肩發又黑又密，隻是看著她，就好像聞到了她衣服上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