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烏龍(1 / 2)

考試就在一月後,謝臻特意把宅子裏僻靜的一處院落收拾出來,讓薑家母子住了進去。自己如常隨性,不勤快回來就直接住在了太師府裏。

阮心唯不服他笑話自己懶,反駁道:“還說我呢,你還不是懶出了境界,幾步路也不想走。”

“小姑娘家怎麼盡跟我上了年紀的人比。”謝臻看見她擺在案上的琴,掀了下眉毛,“怎麼又撿起這東西了?”

“閑著沒事拿出來玩玩。”

謝臻幹脆往椅子上一倚,道:“露兩手我聽聽,看看有沒有退步。”

阮心唯依言撥了撥琴弦,清脆流暢的琴音自十指間傾瀉而出,在寂靜的院落中顯得格外清晰。

阮心唯彈了一首初學的曲子,轉頭想聽謝臻的品評,卻見他支棱著頭已經開始打盹了,頓時一臉無言。

能把人哄睡著,她這琴技到底是好還是壞?

阮心唯勾著琴弦發出一個刺耳的音,把謝臻驚得一抖,從似睡非睡中清醒過來,兩眼犯懵,“彈完了?”

“小舅你也太不給麵子了!”

謝臻張嘴就誇:“能把人彈睡著,不也證明你彈得好麼。”

阮心唯信他才有鬼了,見他舒展了下腰,往後一仰幹脆要睡過去,忙道:“小舅你上次幫我弄的玉版紙還有沒有了?”

“在書房放著你自己去找。”謝臻懶洋洋地揚了下手。

阮心唯懶得出門繞一個大圈,就拿謝臻留下的鑰匙開了角門,穿過一個花園子就是書房了。

路過一片青竹,聽到上麵的涼亭裏有人大聲地念著書,阮心唯忙放輕腳步溜了過去,心道這位薑家表哥倒是用功。

謝臻是做生意的,他的書房說起來倒有點像賬房,裏麵除了大大小小的算盤,就是滿書架的賬目,間或有有一兩本書,也是生意經。牆上還專門讓謝靖寫了一副大字——招財進寶,可謂處處都充斥著錢的味道。

阮心唯在書桌上抽了一遝玉版紙,見旁邊還有謝臻先前研開的墨汁,便蘸了蘸筆信手塗畫了起來。

紙上的人物初現輪廓,阮心唯托著腮瞅了半天,覺得僅是濃墨並不能展現出人物的風采,還是要用些石色才好,塗了幾筆便丟在了一旁,拿著玉版紙往外走去。

薑聞西捧著書本剛從花園子出來,阮心唯見他往書房的方向走,便道:“表哥找小舅麼?他在隔壁呢,我叫他過來。”

薑聞西聽得她口中那一聲“表哥”,心神一蕩,回過神來忙道:“我聽到書房有動靜,以為是小舅回來了,所以順路來奉還上次借閱的書冊。”

阮心唯看見他手裏捧的諸子百家,笑道:“難得小舅還留著這些書,隨便放他桌上就行了,他書房都是些賬簿生意經,連我都不知道哪是哪。”

阮心唯說罷,就從原路折了回去。薑聞西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垂著頭進了書房,看見到處堆積的賬簿,也是訝異了一下,四下一望,便把書冊放到了相對空蕩些的書桌上。

桌子上一頁塗抹過的宣紙隨著衣袂間的風飄落到地上,薑聞西彎腰撿了起來,看見上麵明顯是自己的畫像,神色一頓。他朝阮心唯的方向忘了一眼,心中猶如揣了一隻兔子,鬧騰得歡。

“聽姨母講表妹似乎擅丹青,這難道是表妹方才畫的?”薑聞西用指腹觸了一下上麵的墨跡,顯然還未幹透,“難道表妹亦是心儀於我?”

先前他隱隱聽到隔壁傳來琴音,難道也是表妹聊寄相思之意?

薑聞西想到這裏,有些抑製不住地興奮。他把寥寥幾筆塗就的畫像仔細收了起來,腳步邁得輕快,出了書房就去尋薑夫人了。

薑夫人也很中意阮心唯,隻是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先提了。

“我早就想跟你姨母提這事,怕你嫌我自作主張,如今倒好了,回頭我就找機會說一聲!”

薑聞西思慮再三,還是道:“還是等我及第後再提這事吧,到時候金榜題名,洞房花燭,也是兩件美事。”

薑夫人擺擺手,對自己的兒子很有把握,“你及第還不是板上釘釘的事,這事宜早不宜遲,我看你表妹也到了適婚的年齡,萬一中間闖出個程咬金就不好了。”

薑聞西一聽也對,便任由自己母親拿主意。

阮心唯也沒想到自己的粗心大意,竟然讓薑聞西會錯了意,等到知道這事的時候,還是謝臻說起來的。

在謝臻看來,阮心唯的婚事得經過精挑細選,家世樣貌都不能差。這薑家雖是親戚,可已經遠得不知道隔了多少重,家又不在京城,以後也沒個照應。而且他覺得薑夫人也不見得是個好相與的人,所以打心底裏就沒考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