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2)

幾天待下來,紫衣發現自己這工作果然無比輕鬆。

每隔幾日——具體幾日由曹植的興致決定——聽他彈彈琴,念念詩,偶爾整理一下他的詩稿,反正謄抄之事,自有小廝解決。除了曹植問她對某詩某曲的觀點時免不了膽戰心驚,大有當年曆史課上開小差被老杜抓起來提問之感外,生活過的無比愜意——地位不低,還有每月十兩銀子的月薪,放到現代,也算是都市高級白領了吧。除了有時擔心哲瑜的下落不明,似乎簡直是樂不思蜀了。

這日又被叫到書房等候。她已掌握曹植的行為怪癖——說起來那日還冤枉他了,他確實不是有意遲到,其實那天他已經起得很早了,隻不過起床後用了半個時辰更衣,半個時辰梳妝,半個時辰洗臉,還有半個時辰洗手,所以出來時才會臨近正午……不說了,總而言之,一言以蔽之,就是說當曹植遣人告知她他要彈琴了的時候,她盡可以遲到大半個時辰再開始焚香置琴,以供曹植沐浴洗手清心寡欲……

一曲彈畢,曹植笑睨:“如何?”

“呃……問少爺此曲,但覺清風迎麵,俗塵一掃而空,有飄然出世,陽春白雪之感,又有鶴唳九天,空穀幽蘭之雅……”

曹植不置可否,但笑不語。紫衣好生心慌,挑著與琴有關的詞語滔滔而出:“此外,尚有高山流水之歎,讓小喬想到了那首著名的‘關關雎鳩,在河之洲’,還有那‘蒹葭蒼蒼,白露為霜’,令小喬歎為觀止……”天知道他在彈什麼,狂鬱悶啊……

曹植終於收起了他那蒙娜麗莎的微笑,激動得臉色蒼白,一拍手:“說得太好了!沒想到小喬姑娘鑒賞力一高至此——當真是我曹植的知音哪!實不相瞞,”他長歎一聲,“此曲之中,確實寄托了我的一片渴慕之意,相思之情……”

紫衣的心不由撲通一跳。

曹植不曾注意到她的異樣,熱切道:“小喬姑娘聽說是江東人士?”

“呃……是啊。”紫衣心裏大叫:天呀天呀,他不會是打算向我告白了吧?!啊啊,我不是你的知音哪三少爺……正在想要不要告訴他自己其實從小被指腹為婚與未婚夫情深意重因而實在不得不辜負他的一片錯愛,“隻是三少爺……”

曹植不容她辯解,繼續熱切道:“那你一定認識周郎吧?”

啊……周郎?

“三少爺是指……周瑜嗎?”小心翼翼道。

“難道還有另外一人配稱周郎嗎?”曹植揚眉道,“江東第一才俊,你一定知道吧?”

紫衣不由鬆了一口氣,直笑自己自作多情,說話也恢複了原來的幹脆利落:“嗯,小喬聽說他文才武略,無不勝人,而且在音樂上有著絕高的造詣,據說在醉後仍能準確地聽出別人曲中的錯誤,人稱起‘曲有誤,周郎顧’。”這麼說夠客觀了吧?

“哎,這些我都已經聽說過了,就沒有別的嗎?比如說,他長的什麼樣子啊?”曹植興致勃勃道。

“……”鬱悶了片刻,開始努力回憶,“嗯,他身高大概七尺八,長發劍眉,說起話來有時很溫柔,有時又刻薄得讓人恨得半死,看上去總是懶洋洋,滿不在乎的樣子……”說著說著,唇邊不自覺流露出溫柔的一絲笑意,話也停了下來。

“嘩,說得這麼形象難道你見過他?”曹植好奇道。

“當然……沒有啦,隻不過聽說嘛。”紫衣驚覺,忙亡羊補牢。沒想到曹植意猶未盡,追問道:“還有呢還有呢?”

紫衣聳聳肩:“聽說的就這些,沒了。”

曹植好生失望,支頤道:“聽你這麼一說,更想見周郎一麵了……”語氣中不勝向往之情,且語音婉轉——若有不知情者,多半隻怕當是哪個少女懷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