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張 冬天(1 / 2)

姬圭閉上雙眼,東瀛時局整個大順再沒人比她更清楚。源氏原是倭奴皇室一支,當時的皇帝無力保護自己與心愛之人的孩兒。便隻好把她賜了臣姓源氏,叫她脫離皇家,從此開創了源氏一族。

時下扶桑的內亂雖由平氏而起,卻有源氏從中推波助瀾。若說平氏的惑亂是癬癤之疾,則源氏的驟然崛起便是扶桑朝野的心頭之患。想不到眠柳竟是源氏宗族中人,難怪在東瀛時,源氏對自己的態度多有曖昧。姬圭腦中有短暫的失神,往日裏眠柳眉宇間總是抹不去的淡淡哀愁湧上心頭。真相卻是這般。姬圭翻來覆去在心裏念著四個字: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太女見姬圭不言語,隻當她是仍有掙紮,鼻中輕笑道:“怎麼,皇妹難道以為這些都是我信口胡說不成。”姬圭搖搖頭,說道:“不,我相信太女的為人穩妥。如若不是有切實的證據在手,斷不會如此興師動眾,半夜裏到我府上拿人。”到了此刻,三皇女隻是覺著自己無話可說。父後的籌劃已然滿盤皆輸,太女到底是太女。唯有一點叫人意外,紕漏竟然出在眠柳身上。即便如此,她對眠柳依舊是恨不起來。

之後三皇女府上沒有任何反抗,姬圭便被太女帶走投沒天牢。次日消息傳得飛快,《京娛》當日不是發行日,便特意出了一期特刊,刊載此事始末。當然其中涉及諸多隱秘,外間不知詳實。整個版麵做出來就像是羅生門,亂七八糟從各自角度出發的采訪稿和自述稿,拚湊在一處,試圖還原事件的本來麵目。但這些說法本身便是真假參半,真相如何終是無人知曉。每個人都隻曉得一件事,天要變了。

秦小豬不是個陰謀論者,此刻也不由地懷疑,太女在其中扮演了什麼不光彩的角色。因為不管外間怎麼說,小豬心裏始終向著三皇女姬圭。從始至終,在秦小豬眼中,姬圭都是個平易近人且有擔當的好領導。她自己不愛玩花架子,也不喜歡拿身份壓人。大多數時候都不像是個身份顯貴的皇女,而是個可以和大夥打成一片,吃喝耍玩的好姐們。總之,聽聞姬圭被下獄,秦小豬第一時間就覺得姬圭是冤枉的。她想去看三皇女,還沒出門,就被來小樓接姬璞回家的秦八角攔了下來。

秦八角昨日輪值徹夜看護女帝,晚間在宮中便感覺氣氛不對。曉得要出事,卻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人什麼事。其實便是知道了,也沒法出宮門通風報信。如今的宮禁比以往更為嚴格,除了醫官和伺疾的太女、四皇女、五皇女、六皇女、七皇女。其餘前來探望的文武隻能在寢宮外拜上幾拜,磕個頭,連女帝的麵都見不著。

姬璞在女帝又一次病下後,便受了刺激。現在情智停留在幼兒期,顏妃親自交代了秦八角,把姬璞在宮外安置好,不許他來看自己或是他母皇。姬璞這日正在吃點心,不小心聽到秦小豬和樊二郎的議論。聽說交好的三皇女出了事,哭鬧不止,也要去監牢裏看人。幸虧秦八角來的及時,先喝止了秦小豬,叫她一邊去不要添亂。再回頭好言語,哄變小了的夫郎。

前些時候秦八角給姬璞診過一次脈相,發現這小子竟是有了身子。可惜時機不好,秦八角又歡喜又擔心。有身孕的人本就容易情緒激動,姬璞又是個有難言之隱的。秦八角覺得小豬這個時候靠不住,隻把姬璞交托給樊二郎多照看。樊二郎幼時經曆父喪母喪,很能理解二皇子麵對女帝病危的恐慌。他也有親密手足,以己度人,若是樊大郎或是錦兒有個好歹卻束手無策,真不知自己能比姬璞表現好上多少。

樊二郎曉得這個時節二皇子心裏必定不快活,便三兩下料理了秦小豬。打發她去灶間弄些吃食,待會好給秦八角和姬璞帶回去做夜宵。秦小豬其實連天牢大門開在哪都不曉得,現下攝於樊二郎的淫威,也不敢如何反抗,乖乖去屋裏做吃的。不一時小豬捧了一盒香糯可口的黃金白玉糕回來了,秦八角已經把姬璞哄得睡熟。樊二郎和秦小豬便幫她拿上東西,秦八角把人抱上馬車。互相低聲交談幾句,便各自分手。

姬圭一朝倒黴,崔後身邊人群聚散尚不明顯,五皇女立時受了世人的冷落。姬璜在京城薄有才名,但她能在皇女中顯得突出,卻是憑著嫡出的身份和將門的外女這兩樣。真正的文人士大夫淡漠名利,又與武人交惡,對五皇女的這點都看不上眼。隻有那些趨炎附勢,妄圖攀附上皇女,以期日後在仕途上有所助益的假道學,才會和她打得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