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張 找上門(1 / 2)

青杏和紅梅二人異想天開,鬼迷心竅,都忘記一件事。越是知書達理的人家,越是愛惜臉麵。娶個煙花男子做小,雖不違背社會常理。卻明擺著告訴別個,自家在道德方麵有欠缺。為人言行不一表裏不同,總歸是很打臉。

再說孩子,有一就有二。隻要是個男子,就能生孩子,難道探花娘子日後就不能和別個生去。紅梅腹中這個還不知是男是女,是女兒尚有一絲希望和對方理論。若是個男子,這談判的分量又要減去幾分。就算紅梅在樓裏能藏著掖著等到這孩子足月,還有另一道坎等著他。須知生育之事對女子來說無關痛癢,對男子而言卻是要經曆一道生死鬼門關。生育之後,調養不好,還會留下一輩子的病患。眠柳言道:“紅梅,我且問你,你做這個決定前,真個想到自己會承擔什麼後果嗎。”

聽了眠柳的話,紅梅和青杏才曉得事態嚴重。紅梅想了一通,倒是認命了,跪下就給眠柳磕頭,哭道:“公子,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與孩子無關。紅梅鬥膽,不管是男是女,都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便是今後探花娘子不認,對我來說,這也是唯一個血脈相連骨肉親人。”青杏看著不忍,在旁低聲幫襯道:“公子,紅梅很慘的。他是被親娘賣進來的,已經在這世上沒有家了。”又把紅梅和方明德“相識相知”說了一遍,大體情節也都對,隻是細節上略有改動。

眠柳被青杏言辭觸動心事,他何嚐不是個有家不能回的人。又聽說紅梅和方明德確有前緣,並非簡單恩客與倌兒迎來送往的關係,心裏有了些鬆動。就在他猶豫的這會兒,不留神紅梅已經把額頭磕出血漬。眠柳忙叫青杏把他扶起塗藥,答應下在這事上為他出頭。隻是眠柳不過是個倌館頭牌,又能做些什麼。不過是找上方明德的家門,軟磨硬泡叫她認下這個孩子,頂好再把紅梅贖買出去。

方明德住的小院,青杏、紅梅都認得,領著眠柳當即找上門去。他們還不曉得方探花的正牌夫郎樊大郎已經進了京,如今就在小院裏住著。一口氣快要走到跟前,幾人才想到這個時間,探花娘子不曉得在不在家。不過既然來了,總得試一試。青杏便上前去叩門,不一時聽到門裏有腳步聲。門吱呀一聲開啟,裏麵站的人與上次的不同,卻是位俏生生的做夫郎打扮的少年。青杏心裏抱著一絲僥幸,上前問道:“這裏不是方探花府上嗎,這位哥哥是哪個?”

樊大郎本來還笑臉迎人,聽到青杏話頭不對,便對麵前幾人心中有了芥蒂。但還不知道來挑事的具體是哪個,看看眠柳像是主事的,就對他道:“不知這位公子找我家娘子有何貴幹。”此言一出,三人再沒的懷疑。眠柳事不關己還能鎮定自若,笑著和樊大郎說話,道一句“原來是方探花家的夫郎。”那邊紅梅和青杏兩個因為心裏有鬼,都齊齊變了顏色。

樊大郎也不搭話,見鄰裏有人向這邊探頭探腦,為著方明德聲名計,便道:“三位隨我進來說話吧。”說著引人進了庭院。這處院落不大,庭院也小小的。勝在幹淨利落,滿院子鋪滿了地磚。院子裏靠著廂房有顆梧桐樹,這個時節剛好枝葉繁茂、冠華覆頂,遮的一地好蔭涼。四人便在院子中,陰涼地裏說話。巴掌大的小院當中隻有兩把竹椅,一把眠柳坐了,另一把紅梅和青杏都不敢去坐,齊刷刷在眠柳身後站定。

樊大郎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無意間瞥到紅梅的腰身,心裏就是一咯噔。故意不把目光往他身上看,也不主動把話題往他身上說。眠柳雖身在風塵,容貌氣質修養卻都是一等一的好,和他說話並不讓人生厭。樊大郎給他上了茶水,不緊不慢道:“我們鄉下人定親定的早,我家與娘子家又是世交,因而自幼便定下姻親大事。小時耍玩在一處,長大後便談婚論嫁做了夫妻。她歡喜我,我歡喜她,一路順風順水。

探花娘子有個毛病,自幼就愛板著臉麵說教,又常自持正義。為著這點,她的言語上得罪過不少人,行事上也帶些傻氣。嗬嗬,便是我與她之間,說實話,她多數時候,也不大懂得心疼人。但有一樣,她認定的事就一定會這樣做下去,真個是撞到南牆也不回頭。有時候看著我家娘子,便覺得看到了天荒地老,她大約一輩子都是這個樣子了。”眠柳被樊大郎的話勾起興致,想要聽更多別個的幸福。樊大郎卻說了句總結的話,表明言盡於此,無需再談。

“早先有人道,我家娘子在京中時有男子上門糾纏,我與嶽父母都是不信的。之後我家弟弟有事過來京城,在這裏小住過一陣子。去書信家裏時,給我說大可不必擔心嫂子。事實也確是如此,你們既認得我家娘子,就該曉得她是個方正性子,不合禮法她是從來不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