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驢兒等覲見今上後不久,分別收到兩方麵的招納文書。一個來自太女,一個來自四皇女,她們三個聚在一起商議如何決斷。馬騮沒什麼自己的想法,習慣聽從席驢兒的,於是這事實際上,就是席驢兒和膏藥錢在說。席驢兒道:“錢姐姐,咱們是老交情,不說拐彎話。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太女和皇女不同,今後是要做皇帝的。你我都是明白人,這事怎麼處分想來沒有異議。”
膏藥錢撇撇嘴,心說沒有異議,大夥還要討論什麼,便道:“你不要盲目樂觀,我們是四皇女從北麵帶回來的,身上早打上了她的字號。現在改投別家門庭,你以為天下人都瞎了嗎。”席驢兒聽她是這麼個說法,笑了笑沒有言語。人各有誌,也不必勉強。她們這夥人不過是群市井混混出身,哪裏來的什麼臉麵。膏藥錢的說法,就是個推脫的說辭罷了。事後,三個人兩下裏分道揚鑣。
膏藥錢留在四皇女姬璋府上,席驢兒和馬騮去了太女府。幾個小人物的去留,真沒什麼人放在心上。女帝聽說後隻付之一笑,四皇女更是滿意的不得了。她原先就看好膏藥錢,對另兩個純粹是捎帶上的。事件過去,唯一的那個心裏不舒服的人,就是太女。太女這段時間裏,感覺到了來自方方麵麵的衝擊,不由地不想多。特別是兩件事,一個是子嗣,一個是人脈。
聽說當初姬璞的方子出來,許多人從顏妃或者長皇子姬盂手裏討要過。十個裏麵不敢說多,六七個總該有的,都生了女兒。為何到了她這裏就是另個情形,難道她身為一國儲君,福氣還不夠大嗎。顯然不能,那麼就是別有因由。太女的思維自此往陰謀論上發展開去,連同這次席驢兒三人受到邀請,隻有兩個向她投誠,也成了她感受威脅的一部分。
以往不聲不響的四皇女姬璋,看來不簡單啊。居然還有人為了她,無視自己的太女身份。她究竟何德何能,敢於自己一較長短。太女心中久久不能平靜,似乎是為了和這種情緒對抗。也是安穩所有在她太女之位岌岌可危的情況下,依舊擁護在她周圍的人心。太女姬璧突出重用對照組席驢兒和馬騮,怎奈這二人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莫安瀾無處安置她們。最後思來想去,考慮到既然她們是從禁軍出來的,頂著這個名頭倒是可以做武官。就任用二人做了東宮的侍衛,既清閑又榮耀。
與之相比,四皇女府上的膏藥錢,直到現在也還沒有具體任職。四皇女半路改了主意,說是另有要事委托給她。原先說好的職務,也另找人頂上。膏藥錢經曆一番生死後,看淡許多事,得到消息並不如何著急。她現在就忙著一件事,就是寫信回家,把自己的近況報知瞎眼老爹。好久不動筆墨,膏藥錢寫起書信略有些不順暢。好容易寫完後,從中擇出一個幹淨的抄本,塞進信封裱糊好,拿著去驛站投遞。不想在那裏遇見席驢兒,膏藥錢朝席驢兒身後看看,沒看見馬騮。笑道:“怎地就你一個。”
席驢兒臉上還有些被人撞破的尷尬,也捏了一封書信準備遞送出去。但這貨麵皮最厚,聞言也笑了起來,說道:“她昨日吃壞了肚子,這不,我有些私事要辦,便自己出來了。”話聽到膏藥錢耳朵裏,翻譯了一下,意思就成了“她席驢兒有些不想叫人知道的私密要辦。馬騮被她下了巴豆,今個在住處拉肚子出不來,她正好自己跑出來。卻不想在此處遇見自己,實屬意外。”
膏藥錢也不道破,瞥了一眼,見她那信是投回老家鎮子上的的。席驢兒在家鄉根本就沒親近人,她和親娘老子家恩斷義絕,和後來領養她的花三叔也隻是麵子情分。朋友圈都是酒肉交情,真心人大約馬騮算得上囫圇個一個,自己算是半個。究竟這席驢兒寫信回去給誰,還真是稀奇。可是席驢兒擺明了不願意透露詳情,為此不惜給馬騮下巴豆,自己還是打住別問了。兩人打著哈哈,互問近況,寒暄一番,約了日後再酒樓吃酒。
席驢兒聽到吃酒二字,一拍腦袋想起前事來。對膏藥錢道,卻不知秦小豬那廝現在何處,她還欠大夥一頓酒菜沒請呢。膏藥錢也想起來了,兩人就著這個話題又聊了半天,才各自分開回下處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