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山見到蔡玉琦後,不知怎地被她瞧出神色有異,隱瞞不過,隻好將家務事和盤托出。蔡玉琦沒想到秦小豬和秦八角身後,還有這種離奇故事。聽完後,不禁感歎如此真是天意。她曾經旁聽過宋縣令審理秦小豬和秦八角一案的,職業習慣使然,忍不住又多問了秦三山幾個相關問題。秦三山出生在前頭兩位姐姐失蹤後,許多事也隻是聽將軍夫妻說的。並不能回答確實,便有些為難地看向蔡玉琦。
蔡玉琦這才想起自己不做禦史已經好久了,總閑在家裏,偶爾遇見樁事就想刨根問底。看清秦三山麵上奇怪神色,蔡玉琦就笑道,我與你的兩位姐姐可謂有緣。就從出京巡視水災賑濟說起,一直說到晉陽兵災。
秦三山聽得秦八角在其中關係重大也就罷了,沒想到秦小豬這個叫人不好意思提起的家夥,居然也不是個簡單角色。便又開口向小蔡大人打聽秦小豬的近況,蔡玉琦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秦三山聽說秦小豬在軍械監的作為,感覺這個姐姐也不是無可救藥的糟糕。想到她老娘帶去吐蕃立功的那些秘密武器,居然是出自秦小豬之手,不禁傻嗬嗬笑了起來。
蔡玉琦曉得她是今科的武狀元,兩人說完家事。就拿著書房桌案上的擺件充當山野大海,用黑白子作為兵卒,擺了一回大順與吐蕃、西夏、北遼的局勢。蔡玉琦叫秦三山做大順一方,自己掌控其餘各國。演繹推導多回,發現西夏終究是要歸附王師。蔡玉琦雖然輸了遊戲,心裏卻很是高興。她也是個武家女,腔子裏存在的就是一顆開疆拓土的心。隻是這心理被她自己壓抑了許久,如今在家中無所事事,平日掩藏的鋒芒卻愈加恣意綻放。
二人玩得興致高漲,都覺得還是要下場比過一場才是。蔡玉琦便領了秦三山出來,也不走遠,就在院子中間擺開陣勢,比劃開來。姬盂和秦賈氏說的也入港,覺著還是要把玲瓏也叫來說說話,便打發人到這邊主院多瑪處叫人。多瑪和玲瓏正吃喝高興,姬盂半路截人。玲瓏不過顯出些不舍,多瑪卻已經把不痛快放在臉上了。玲瓏這個做客人的這時見到這副情景,就該好言安慰多瑪,然後雙方高高興興地約個下回見麵的時間,就各自分手。
可惜玲瓏做回體貼靦腆小郎君時日不長久,全然沒想到這些。那邊秦賈氏叫他過去,父命不可違,他是必須要去的。立馬起身和多瑪告辭,也忘記說下回什麼時候再見,怏怏地跟著小小子走了。多瑪氣不打一處來,隻道是姬盂有心和他作對,連個朋友也不給他結識。孕期的人本就脾氣古怪難料,多瑪因與姬盂有舊隙,看什麼事都免不了多想一層。
還好不多時前院院中響起打鬥的聲音,多瑪被轉移視線,沒有繼續鬱結。叫人扶了他出去,去前麵觀望。還沒到地方,遠遠就看見小蔡大人和一個高大的黑膚女子打鬥,旁邊已經有些仆婦在圍觀。前麵說過,蔡家的仆婦好些是行伍中退下來的,各個都是好身手。她們看得是門道,不像另一堆小小子小丫頭們嘰裏哇啦給兩邊加油,隻在精彩處出言叫好。
多瑪在吐蕃時,常看勇士們下場比劃,他自己也愛和人動手。可都沒人和他真打,後來他就隻看別人打鬥,自己不下場了。看了一會,覺得還是自家小蔡大人厲害,使出來的招式,招招都精妙。再加上蔡玉琦本人生得品貌不凡,真個如同謫仙一般。多瑪發起花癡,剛才的不愉快也散了。
圍觀的仆婦們卻瞧出不同來,小蔡大人招式巧妙,不免為了美觀喪失機動。這是在演武場比著玩,若是在戰陣上生死相搏,還是秦三山這樣簡單粗暴更有效果。這想法露出一個頭,這些人便曉得自己錯了。以蔡玉琦的身份、學識和能力,最適合她的地方就是主帥大帳。帷幄間三軍盡在掌握,談笑中胡虜灰飛煙滅,需要她親自上陣動手的情況少之又少。
玲瓏被帶到姬盂麵前,他越看這孩子越喜歡。明明是個讓人一眼看到底的性子,還要努力做出副羞澀小兒郎模樣掩飾。姬盂看著覺得好笑,有些想起姬璞粗解男女有別時,也是這般說話做事假聲假氣。後來他自己受不了了,便再不顧忌外麵風評,怎麼高興怎麼來,把京城皇宮攪合的亂七八糟。偏偏皇姐也不約束他,任憑這孩子耍去。如今姬盂牽著玲瓏的小手,看這孩子在自己麵前垂首斂眉的樣子,才了解皇姐的惡趣味。
想來,她是不想姬璞為著不相幹的人,戴著副假麵過活。不過玲瓏情況沒有姬璞那會嚴重,或者說這孩子比二皇子來得笨拙,假裝也裝得不像。至少在自己這裏,他還不過關。玲瓏被姬盂笑得抬不起頭,等了一會,沒人說話,他抬眼去看秦賈氏。
秦賈氏也鬧不清姬盂是個什麼態度,父子兩個都在等蔡府老爺說話。姬盂高興過了,才對秦賈氏道:“我曉得這孩子的情形了,你放心,我定要是要給他尋個好媳婦。”說一出口,姬盂才想起這話當著玲瓏的麵說,怕是他要羞死。再看身旁這個小少年,卻見他也傻嗬嗬地在笑。姬盂鬆了口氣,心道玲瓏愛笑,自己眼力果真沒錯,這是個討喜的好孩子。忍不住摟過玲瓏,兩人笑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