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體記 第五十七章 奇石秘圖(2 / 3)

說著,抖動手上帛畫,續道:“石匠之子寧兒,彼時年紀與我相若,對玉石雕琢極為沉迷,曾臨摹玉石之景,欲加以仿刻。這帛畫正是有回我去他家中時,其子張寧正在臨摹的,畫中其中一幅圖景的亭匾小字,還是他請我摹寫的,我又怎會錯認?”

此言一出,我變得格外靈敏的知覺立時感應到有幾人氣息異常、心跳加速,我默察一瞬,方遊目尋去,一個是陸幽盟,一個是齊管家,這兩人倒也難怪,因我估摸,賈似道方才提及的玉石大約便是渡劫石了!但是另外一人呢,我怎地未尋見,似乎離陸幽盟極近,身子被陸幽盟擋住,然而陸幽鹽身後除了被掛燈映出的一道長條影子,並無他人呀,莫非我的老丈人陸某,還能有兩個心腔一起作跳不成?

廳上眾人,似乎隻有我察覺到這三人聲息異常,不,或許應該說,隻有我知道此刻的心跳倏變意味著什麼,故此才會加以留意,而發現了那本不應存在第三人。

驀地,我思及怨僧會的高明隱術,不由血湧腦際,大喝一聲:“怨憎會賊子?”

作勢欲朝陸幽盟方向撲去。

“李丹!乖乖莫動!否則……座僅必!”

一個細若蚊語、卻極為清晰的冷峻警告聲傳入我耳中,“轟”的一下,我身子頓僵,寒意透背,腦中急紛紛亂轉:“他怎知道我的真名?他……難道是讀靈者!”

“賢婿,你怎麼啦?”

陸幽盟見我大叫一聲,隨即僵愣身子,呆若木雞。便走近握住我的手,柔聲問道,目中投來關注之色。

“怨……怨僧會仇客,”我喃喃著,環看眾人一眼,容色尷尬道:“原來便是石匠爺爺!

老太太平日還誇他如何……如何慈和可敬呢!“眾人都投來同情的眼色。

我恨透了這被人硬生生控製的窩囊感覺!

“筠兒。”賈似道皺著眉,正色道:“老太太戒過善良,從不念他人舊惡,瞧他人身上都是好處,你莫要當真了。哼,再說,你爺爺是抗擊金國的大英雄,你哪裏冒出個石匠爺爺?”

賈似道不知是以訓斥我來挽回顏麵,還是早就對我這賈氏一族之長忍了許久,此際見我“失態”,遂毫不客氣地教訓起來。

我窘迫得恨地無門,真是豈有此理!我竟被這個假惺惺的侖娘賊奚落教訓成這樣!此仇不報非君子,上清在上,為我作證!我定要上這“假惺惺”的所有老婆,讓他從頭綠到腳,綠得永不翻身!

“親翁,”陸幽盟出麵緩頰,勸道:“你也是的,筠兒不是罵那石匠為‘怨僧會賊子’了嗎,石匠爺爺之詞,不過順著老太太的話頭,筠兒一時失口,又何必認真呢?”頓了頓,又道:“是了,那玉石圖能否賜弟一觀?”

賈似道咳了一聲,將帛畫遞給了陸幽盟。陸看過後,隨手又傳給他人,齊管家亦湊上細瞧。輪到我時,我一見,心中一跳,暗道:“果然!”圖上所畫,與陸小漁送來府中的那顆玉石形製模樣,幾無二致,莫非陸府那顆玉石也是照那渡劫石仿刻的?陸府送假石來府中的用意,我想,無非是拋磚引玉,欲激得賈府所藏真石出現罷?

“大夥都瞧過了,”陸幽盟含笑道:“僅圖中分描石上各處圖景便達十幾幅之多,其中任何一副所臨摹之景均繁密細致,構建宏大,此石卻要包攬無遺,真是見圖便能令人遙想其真石的卓爾不凡,說出來不怕大夥笑話,陸某薄有家財,別無喜好,卻是個十足的石頭迷。見了此圖,遂心生不惜千金求其真石的癡念。

親翁,我現下總算明白了。“”明白什麼?“賈似道詫道。

“小弟猜想,親翁與張石匠的結怨或恐不在人,而在物!”

“此話怎講?”

“小弟也是將心比心。小弟癡迷玉石,那張石匠既為玉石匠出身,對此道想必亦有雅好。

親翁有所不知,這玉石玩物,在他人眼中,也許隻是個稀罕玩意兒,在我輩石迷心中,卻有比性命珍貴的,若珍藏極品被人奪愛拿去,那便形同不共戴天之仇了!“”陸賢弟,你這話什麼意思?“賈似道勃然變色道:”難道說我會去搶了張石匠的這東西不成?“

“小弟出言冒昧,但無惡意,請親翁明察莫怪。”陸幽盟陪笑道:“小弟是怕,或恐親編也是出於無意,小弟聽說,那張石匠也是個小有名氣的玉石匠,薄有家資,否則當年也無法續娶……嗯,聽外邊傳言,老太太回臨安時,卻也不是空手獨歸的。”

“不錯,”賈似道麵色微紅道:“家母當年被遣嫁時,頗有些細軟,在石匠家數年更有許多用慣之物,我接回家母時,自然一並取回,並不足怪!”

“那是,”陸幽盟點頭道:“以親翁當時的聲勢,石匠家那點微財自不在眼下,依小弟猜想,或是親翁無意中將那玉石夾帶來了,故此招來禍怨……”

“原來你說了半天,是說我取走了玉石?”

“小弟擔心的正是這個。”

“荒唐!”賈似道環視眾人,傲然道:“我又無喜愛石頭的怪癖!那玉石縱值千金,也還不在我眼裏!那玩意兒,張石匠不是藏在身邊,便是給了其子張寧,我……”

這時,賈似道眼角瞧見龔護院領著一名富商裝扮的肥胖中年入廳,略為一頓,起身向那胖富商迎去,口中致歉:“李兄,勞駕莫怪!此處有一事請教,請坐,請坐!”攜著胖富商的手,一道轉回,禮揖讓座。隨即朝龔護院道:“你來得正好!當時去張石匠家取老太太貼身東西是你親辦,你可曾見過這圖中玉石?”

龔護院細瞧了帛畫一眼,斷然搖頭道:“不曾見過!”

陸幽盟與齊管家均麵色微變,齊管家忍不住道:“龔賢弟,瞧仔細了,聽說當年從石匠家搬來東西足足五車有餘呐,懇多物事,隔了多年你都能記清?”

賈似道狠狠盯了齊管家一眼。龔護院笑道:“這種稀罕東西若真見過,自然入眼難忘,不比其他,怎能記不住?”

此話極有道理,齊管家作聲不得,賈似道皺眉吩咐道:“齊管家,你磨在這裏作什麼?

外邊諸事還需你料理,還不快去!“”是!“齊管家百般不願,卻也隻得躬身退去。

“這麼說,卻是小弟猜錯了,”陸幽豐嗬嗬笑道:“親翁與那張石匠,並非因石結仇!”

“自然不是,”賈似道神色有些不耐,轉身朝胖富商道:“李老兄,這是你送來的禮匣嗎?”

那胖富商瞰了一眼,惴惴不安道:“不錯,莫非有何差錯?”

賈似道也不多話,將帛畫背麵示與胖富商,那胖富商顫聲站起:“這……這是我匣中之物?”

“李兄不必擔心,”賈似道冷笑道:“似道好歹也是個明白人,若真是李兄的物事,也不會留這麼一個尾巴了。”

“當然,當然……”那胖富商籲了口氣:“賈大人明鑒!其中定是有人作了手腳!”

“不錯,”賈似道微笑道:“請李兄來,便是想問清其中曲折,我想,多半是途中被人掉包了……”

“不會,不會……”富商老者卻搖頭道:“臨行坐上車後,我還親自開匣瞰了一眼,五駒玉佩還在,啟行後並無人相擾,一路進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