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體記 第五十七章 奇石秘圖(3 / 3)

烏鴉“嚇”聲一笑,插嘴道:“胖人嗜睡,這位肥油油的老兄莫不是上車便睡著了?別說換顆玉佩,便是在老兄身邊偷個把女人,隻怕老兄也未必能知啊!”

“多嘴!”雀使斥道:“要說話便好生說話,扯那些胡話作什麼?這位李大哥,不是小瞧你,若有江湖高手不知不覺令你昏睡,中途從容掉包,是很有可能的。”

“不,不……”這胖富商說話愛連說兩遍,脾性極好,被人奚落也未生怒,隻道:“我閉目則有,並未昏睡,再說,車中還有隨從。”

“李兄當然不是親手捧拿禮匣,那麼是隨從拿著?”

“那是,那是,”胖富商道:“小張一道隨我來的。”

“小張?”賈似道揚眉道:“你那隨從姓張?”

“非也,非也……”富商老者居然能掉文,搖頭道:“他姓賈,說來還是大人本家,名令章,時令的‘令’,文章的‘章’,賈令章,我一向喚他小章。他來我家數月,頗通玉石品鑒,這回,我難得入手一塊珍品玉佩,我想,我與賈大人乃是至交,小兒又與貴公子是好友,便獻上這件玉佩以表心意……洛泛玉佩…

…嗯,這玉佩也算是難得之物,我想,若是有人問起來曆,這小章正好懂行識貨,可詳加解說,就帶了他來……“說及玉佩,胖富商臉上有些得意炫耀之色,旋又想起玉佩已失,還被換了忌物,不由垂頭喪氣道:”那麼……玉佩是丟啦,可惜,可惜!“

“懂玉石,這麼巧……海泛賈令章……”賈似道喃喃道:“靠得住靠不住?

會不會是他中途做了手腳?“

富商老者滿臉無辜地抬望:“該不會吧?那他是為什麼?”

“嗯,你說他到府上已有數月?”

“是。”

“這卻奇了……那麼想來此人也不是為今日之事而為……”

“這賈令章極是靈巧,與犬子更是投合,是啦,他跟著犬子來過貴府好幾回呢,貴公子應該也認識呀!……”

“賈令章……賈令章……”賈似道又喃喃念了幾遍,驀地叫道:“是他,定然是他!”

胖富商舉首茫然:“是他?”

“假的令章,真的張寧!”賈似道雙目灼灼,咬牙噴聲道。

這個名字被叫出,眾人心中想必也是一片敞亮。至此,諸事皆明,那張石匠之子銳意複仇,早就潛伏於賈府外圍,虎視耽院,今日恰逢此事,置“示證”於匣,也是順手而為,估計此時早已脫身隱遁了。

事已查清,賈似道請退了那富商,獨自發怔。

眾人提了半日心,此時知道怨憎會今日已然來過,僅“示證”於孽主,並未有大舉動,那麼,顯然“婚儀誘敵”之策並未奏效。

“這般也好,”京東人語笑道:“大公子可安心如期入洞房了!”

眾人神色鬆動,隻有陸幽盟神色鬱鬱,比前更甚。今夜他與齊管家兩人尋石心切,幾乎趕脖子上架,差點露出原形,百般花巧掩飾,旁敲側擊,想盤問出渡劫石下落卻落了個空。

還有那“讀靈者”好像也是為渡劫石而至,除了那瞬間心跳露跡,我後來再也察不到他半點氣息,此人高明之極,廳中高手眾多,竟然也被他隱身自由來去,未被察覺。

可笑幾方人馬數年謀算,都以為渡劫石到了賈府,以今日交言看,那玉石卻未被賈似道席卷而來,多半還在張石匠父子手頭,也就是在隱跡潛蹤的怨僧會!

那麼,張石匠父子既未丟石,並非因石生怨,卻為何入怨憎會找賈似道尋仇?

難道僅僅因胡氏被奪?

奪妻恨,殺父仇!

昔日怨,今時報!

“奪妻恨”自然指的是胡氏那老紅顏,那麼“殺父仇”,就像京東人語說的,又作何解釋呢?

我心中正疑思著,那閉目神定的富春子倏然睜目,眼中神光如電,失聲叫道:“不好!”

眾人聞聲向他瞧去,富春子身形離座而起飄出廳外,口中喝道:“大夥快去!

怨憎會攻進府中,外邊已動上手了!“眾人再不遲疑,紛紛奔出廳來,果然聽見多處有聲息傳至,最近的地方應是前院主房,眾人繞廳至房後,剛到賈似道與霍氏主房院外,裏頭跌跌撞撞地奔出齊管家,神色慌急地叫道:”快來人!仙姑已失手遭擒!大夫人與二公子危急!“

師姐被擒?我腦門一暈,隻聽齊管家被眾人追問,一邊領著眾人向院內回奔,一邊喘籲籲道:“怨僧會來得蹊蹺,突然出現在大夫人房外,幸虧聖……仙姑護著,敵方一時未得手,附近全真道士紛紛趕來,想不到,仙姑卻又失手遭擒,唉,這……洽檸……”

師姐神功驚世如天人莫測,怎地……怎地如此輕易被擒?我驚疑萬分,腦中迥旋極大的一個疑團,待一眼望見齊管家也是滿麵迷茫,驀地如電光閃照,陡然明白……是齊管家!

齊管家怎會從大夫人院中跑出來?定是他獲知渡劫石未在賈府後,推測玉石還在怨憎會張石匠父子手上,當即跑來稟知師姐,師姐遂故意受擒,意圖潛入怨僧會尋石!

……師姐,你行事太傻了!仗著藝高人瞻大,全然不顧自身安危!

思及怨僧會的毒辣手段,我不寒而栗,心驚念狂,當下再也顧不上掩飾功力,全力急奔,瞬息越過眾人竄到了霍氏屋外,隻見富春子拂塵飛舞,已壓住突前的外敵攻勢,許多全真道士青影閃動,卻散在院中,正與不少白衣人纏鬥。

乍眼一望,這批全真道士的劍術修為,顯然比青陽山與王寂府中我遇見的全真道士遜色許多,這也使其中一名小道士,便是叫破富春子乃解道樞的那個少年,不僅功力修為比其他包括年長一輩的全真道士強上許多,且手中施展的劍法也與眾相異,他劍勢展開,指、挑、刺、撩,大閑大闔,形如壇前作法,腳下也是按禹步步法移動,刺擊之聲甚是淩厲,仿佛夾雜隱隱雷聲。

前來夜襲的外敵一律渾身縞素,想來便是怨僧會的貞苦士了,他們功法雖異,卻個個均非庸手,出手狠厲果斷,不忌己傷,尋常全真道士需得三、四人方能敵住一個,整個戰勢實際上全靠富春子與那少年道士撐著。富春子攔住的幾人,手下功夫又比其他白衣人高出許多,身形趨避、出手攻敵間,一派高手風範,無奈富春子那看似慢騰騰揮舞撩動的拂塵絲與像要被吹倒的老朽身子卻始終擊不垮、繞不過,不一會兒,富春子身前就吸引了越來越多急於衝破阻礙的貞苦士,倒像一塊磁石,將院中貞苦士多餘的戰力全都吸納。

從廳中趕來的眾人見了此狀,叱喝一聲,當即加入攻敵。我卻滿院掠閃,在人頭混亂中奔尋被擒的師姐,這時,隻聽園中方向,姨娘們的居處傳來尖亢的鳥嗚聲,雀使棄敵而去:“好呀,那邊也動上手了!”烏鴉緊緊跟隨。

此處未見師姐,我迷迷糊糊也趕上雀使,掠往園子東南後院,也不與敵接戰,身形如飛,四處搜尋。

“少主,隻怕我們那頭也有敵襲,咱們快趕回去!”京東人語隨在我身後,到處亂竄,這時出言喘道。

我毫不搭理,兀自癡狂尋覓師姐蹤影,此處場麵太亂,我雖將各院搜過一遍,但師姐受製後裹挾在敵人手上,跟著敵員四下竄移,漏過不見的可能也有。我心中焦急萬分,正無計處,陡然聽見新房方向一道長嘯聲傳來。

“是宋恣!少主,新房遭攻,局勢險急,三郎恐怕撐不住了!”

陸小漁?

我心中突緊,一時不知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