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邊關靖將軍奏凱為社稷公主和親(1 / 3)

漢元帝建昭五年,即公元前34年,七月,匈奴南北統一,稽候珊被尊為大單於,建都王庭。王庭的當年之主烏珠留若及其子桑格爾、公主朵桑下落不明。草原表麵上平靜下來,但稽候珊和烏禪幕認為,潛在的威脅依然存在,烏珠留若很可能卷土重來,匈奴三印尚未回歸,那三印中所藏的秘密又是什麼,亦無人知曉。

在稽候珊的心中,那個如皓月一般的女子始終不曾淡去,甚至於魂牽夢縈。可是她已入漢宮,自己又能如何?

範夫人城中。

定邊大將與議和使者齊集一堂。甘延壽、馮煥、王雋相對而坐。

馮煥神情淡然,完全沒有大將功成的喜色,手持酒尊,如有所思。

甘延壽與王雋相視一笑。

王雋道:“表兄,這一次,定邊有功,回朝之後,皇帝定會大加封賞,表兄多年的抱負終於實現,一展雄才的機會就要來了,卻為何這般的悶悶不樂?”

甘延壽道:“是啊,天子一向聖明,又一貫以仁義治天下,此番我們兵不血刃就平定了匈奴之亂,論功行賞,馮將軍理應居首,我舉薦了你這個人才,隻怕也要沾光,這五萬將士無一人折損,我們這一番功德也是不小,五萬將士的父母親人也是歡喜不盡,自古以來,這樣的戰績可是從未有過,馮老將軍在九泉之下,看到後輩如此有為也該欣慰了。”

馮煥道:“大將軍,我們何時班師回朝?”

甘延壽道:“明日清晨。將士們離家日久,皆歸心似箭。早日回朝,也好與家人早日團聚。”

馮煥道:“是啊,這一番遠征,隻怕許多事都變了啊!”

第二日,五萬漢軍整裝待發。匈奴大單於稽候珊率部前來送行。兄弟三人始見又別,十分傷感。

稽候珊道:“二弟、三弟,父親曾有遺命,我們兄弟三人,誰能齊集匈奴三印並解開其中的秘密統一草原,誰便為匈奴之主。如今草原雖已統一,可是尚不安定,三印下落已明,秘密卻未解。兩位弟弟不知有何打算?”

王雋道:“大哥,雖有父親遺命,可是我卻想留在漢朝。一則王家養父母對我恩重如山,兩位妹妹又都入了皇宮,如果我留在匈奴,那誰來照看父母?做人應知恩圖報,我想父親會理解我的。況大哥在匈奴人的心中已樹立了威信,有你繼承父命,想必父親也該滿意了。所以,我想留在漢朝,一來可以回報王家父母的養育之恩,二來也可以為漢匈長久和好盡一份力,這也算是合了父親的心意。至於那匈奴三印,狼首、飛鷹都在昭君妹妹的手中,我這一個眠雁印今天就交給你,這秘密已經藏了這麼多年都無人能解,隻怕一時半會的我們也難以解開,就等待機會吧,也許機緣到了,自然就解開了。”

馮煥道:“三弟所說極是。我也不想留在匈奴,漢中郡有馮家的一對老仆,他們跟隨我的養父母多年,想必對這三印也有所了解。好在他們自己有兒子,盡孝之事尚輪不到我,不過他們對馮家的恩情我也是要報的,回朝之後,我便托甘大將軍舉薦康義為官。舅父那裏有三弟在,我也沒什麼牽掛。我自己嗎,早已無意為官。從此便閑雲野鶴一般,如果大哥和三弟需要我的時候,我定會趕到。”

稽候珊道:“為兄尚有一事想要拜托三弟,我……”

王雋道:“大哥的心願我已盡知,想是為了昭君妹妹。二哥一向雄才大略,想要施展一番抱負的,連日來這般消沉,可也是因為昭君妹妹?”

稽候珊沉吟不語。

馮煥道:“是又如何?昭君說過許多事情是不能夠隨人的心願的。她已入宮,我還要什麼雄才大略?所有的努力也不過是為了她。”

王雋道:“所有的事雖有天命,卻也在人為。昭君妹妹不是那種貪慕權勢之人,自那日落水之後,更如超脫凡俗一般,她入宮,不過是怕父母被禍。”

稽候珊道:“可是這皇家的權勢,又豈是超凡脫俗就能抗得過的?”

王雋道:“巧就巧在這了。我來匈奴之時,皇上曾問起過昭君妹妹的事,我也奇怪,昭君妹妹入宮已然半年有餘,怎麼皇上還沒見到她呢?原來這位皇上,講究的是個兩情相悅,就是這選美之事,也是太後一手操辦的,皇上並不願意,後來改變了主意也是因為在西海見到了昭君妹妹,想這皇上,自是鍾情於昭君妹妹,隻是昭君妹妹卻未必鍾情於他,所以皇上才有此一問。如此看來,我可以為你們圖之,隻是昭君妹妹鍾情於誰,那就要看你們自己的了,我可不想看到我們兄弟相殘啊!況且昭君是我養父的女兒,便是我的親妹妹一般。”

馮煥與稽候珊相對一望,皆不言語。

王雋看了看他們又道:“大哥可修一封國書,請求與漢朝公主和親。漢皇好儒,以仁義治天下,必然應允。可皇上又沒有公主,就必然會從宗室中選女代嫁,又必然會派大批宮女隨行,那時昭君便可隨行出宮了。”

漢建昭五年九月,定邊大將甘延壽凱旋而歸,馮煥掛冠而去,不知蹤跡。所有定邊將士,皇帝皆有封賞。

十月,皇帝劉奭下旨封淮南王長女劉燕然為安國公主,定於來年四月赴匈奴和親,命班婕妤挑選後宮三十六名宮女隨行,又命國舅王鳳從民間選取各行工匠三百人赴匈奴傳授技藝。

皇帝劉奭自病愈後,依舊上朝理事,隻是麵色蒼白,神思倦怠,全無往日的俊逸瀟灑。

太後沈玉兒見了,以為是皇帝性情變了,連日寵幸那些個美人,故此神情疲倦。問起石顯,石顯言辭閃爍,太後疑心大起,遂召後宮女官班婕妤來問。班婕妤卻道新選的那些美人,皇帝一個都不曾召幸,隻有一位叫王昭君的掖庭待詔被皇帝傳召過一次,卻也不曾臨幸,隻是給她單賜了一座宮院。

“王昭君?不就是那個醫好了皇上病的女子嗎?”

“就是她。”

“這個女子長得很美,皇帝宣召卻不曾臨幸又是怎麼回事呢?”

“這個臣妾不知。敬事房的記錄上就是這樣寫的。臣妾隻是偶爾聽石總管說過一句‘皇帝也有不如意的事啊’,別的就不知道了。”

“那皇上宣召王昭君是什麼時候的事呢?”

“就是三月的事。當時皇上還特地的宣臣妾,詢問待詔的美女中有無王昭君此人。”

“這美女的真容不是都讓皇上過目了嗎?為什麼還有此一問呢?”

“臣妾也是納悶啊!後來是石總管說,所送的美人真容裏竟無王昭君此人,皇上好像選美前就認識這個王昭君的。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這麼說,畫師中有人欺君。這又是為了什麼呢?那王昭君入宮時在哪一殿中?”

“本是在掖庭十殿中的,後來太後您派毛總管吩咐臣妾說再分出一殿美人,讓畫師毛延壽負責描繪真容,這王昭君就分到了元極殿中。”

“這麼說是毛延壽?這些畫師還在嗎?”

“應該還在。他們原住在朝陽驛中,自從為皇家作畫以後,聽說身價倍增,現在許多人花錢請他們作畫呢!隻是毛延壽在之前就已經稱病告假,不知現在哪裏了。”

太後沈玉兒聽了班婕妤的話,沉吟了許久,方才說道:“你即刻回去,宣召這個王昭君,就說我有事問她。”

“母後不必宣她了,朕什麼都知道,您就問我吧。”皇帝劉奭不知何時走了來。太後正要責怪隨侍的宮人們,皇帝道:“是朕不讓他們通報的,朕今日想和母後說說話,不料班婕妤在這裏,朕不想打斷母後的問話,故此才不讓宮人們通報。”

班婕妤聽了,連忙告退。

皇帝又道:“班婕妤,安國公主的隨嫁宮女可都選好了沒有,要是有那不願去的,也不必勉強,另外換別人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