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邊關靖將軍奏凱為社稷公主和親(2 / 3)

班婕妤道聲“遵旨”走了出去。

皇帝坐在太後的身邊,道:“母後,有什麼話,您就問吧。”

沈玉兒道:“皇上啊,哀家看你大病之後,神思倦怠,不知所為何事?可是因為那王昭君?”

劉奭道:“母後可還記得一年前朕去西海督軍的事?”

沈玉兒道:“自然記得。而且哀家也知道,你隻是去散心而已,督軍隻不過是借口。”

劉奭道:“什麼都瞞不過母後。那一****在胡楊林中的木屋裏見到了一個女子,那時我以為我終於遇到了夢中的神女。她神情淡淡卻又巧笑嫣然,如明月照人,又似微風拂柳。”

沈玉兒看著皇帝劉奭如癡如醉的樣子,不禁心痛萬分,這個皇帝啊,為什麼在男女之事上如此用情至深?去了一個司馬媛媛便讓他懶勤朝政,好不容易選了傅、馮二妃,看來也還恩愛,二妃又都有了皇家的血脈。後來他同意選美,還以為他看開了此事,誰料卻是因為在西海遇到了王昭君。隻是既鍾情於這個女子,為什麼不當時帶她回來,還要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彎子?

劉奭看母後沉思的樣子,笑道:“母後一定在想,為什麼當時朕不帶她回來呢?”

歎了口氣又道:“那時她的身邊跟著一個如她一般風清月朗的男子。就是在我看來,他們也是一對璧人。”

“可她已進宮來了,皇上賜她封號,她便會留下來,何苦為此折磨自己,你是漢家的天子啊!”

“天子又如何?我以為她進宮來發現我是皇帝定會驚喜非常,可她卻似早就知曉一般平靜。”

劉奭說著站起身來,望向宮門外。

正是秋日的晴天,碧空如洗,萬裏無雲。遠遠的皇家禦苑中柳色深深,微風拂過,便如含羞的少女,深情款款。那個清風明月一般的女子仿佛就在這柳色之中,她神情淡然的對他說“愛又如何,世上的事未必都如人的心願”。帝王之尊又如何?我願意放下帝王之尊與她傾心相愛,甚至可以放棄天下,可她說我終究是孩子的父親,是那些我不愛的女人的丈夫,她不想奪人所愛,也不願與人分享男人,她要的是能夠無牽無掛與他遠走天涯的伴侶。我以帝王之威脅迫她,告訴她為了她我不惜殺人征戰,她卻淡然一笑說她眼中隻有愛人,沒有天下,亦不管蒼生,她嘲笑那些秉筆的史家說男人為了天下、為了權勢而征戰,卻把罪責推到女人的頭上……帝王怎樣?權勢又如何?我愛她,無可奈何,我隻希望她能跟隨她愛並愛她的人自由自在的生活,她要自由我就給她自由好了,除此之外,我還能看到她清風明月一般的笑臉嗎?可是,那個令她傾心的男子,到底去了哪裏呢?看來世上的事果真未必隨人的心願啊!

太後沈玉兒看著皇帝悵然若失的樣子,不由心痛萬分。從他三歲起便由自己撫養,到他現在他三十二歲,是一個一國之君。她太了解劉奭了,先帝曾言:此子必因仁儒而誤國,如今看來,國不曾誤,倒是要誤了他自己啊!

正想著,忽聽皇帝劉奭說道:“母後,鼇兒的儒學自是精進,朕想也該教導他些法家的術勢之學,日後方能承繼大統。”

太後沈玉兒聽到劉奭這話,不由心下一凜。正想說什麼,卻見皇帝已經慢慢的走出了殿外,風吹動他的衣角,那滿金所繡的飛龍便如遊動一般懶懶的前行,秋日的陽光拖下他長長的身影,那落寞便滿滿的灑了一路。

這一年是一個豐收年。秋收過後,人們便籌備起過年的事情來。大漢天下呈現出一派太平的景象。可是,自入冬以來,長安城中沒有降下一顆雪花,也沒有降下一滴雨水。空氣幹燥的仿佛要燃燒起來,往年三月,農夫早已在田地裏開始耕作,可是今年,田裏的土地隨風揚起黃塵,這黃塵彌漫了皇都的上空,所有人的心也都焦躁起來,皇帝劉奭連下三道罪己詔,並宣布改元竟寧。皇宮之中,從太後沈玉兒到宮女和太監,皆齋戒十日,虔誠祈禱上天眷顧大漢的百姓,可是上天仿佛並未感動,依然黃塵彌漫,令人心焦。到了四月初一日,長安城中開始流行一種奇怪的病症,患者咳嗽不止,接連幾日之後,臉和脖子便出現血點,病人飯量見長,身體卻逐漸消瘦,如此再過幾日,便不治身亡。民間皆以為是瘟疫,宮中的禦醫也從未見過此種病症,一時之間,長安城中人心惶惶。

病症已經蔓延到皇宮之中,待嫁的安國公主劉燕然也身染重病。正在此時,驛使傳報匈奴所派的以烏禪幕為首的迎親使團已經過了若水,不日即將抵達長安。

含元殿中。

皇帝劉奭眉頭緊鎖。本就清瘦的臉上更增添了幾分疲憊和無奈。一個時辰前,驛使傳報匈奴的迎親使團已經到了長安城外,鴻臚寺卿王雋已率領有關官員前去迎接,使者傳報,王雋已說服匈奴人暫時在城外的迎賓驛館住下。可是十日之後便是安國公主出嫁的吉時,如今公主染病在床,宗室之中再無及笄之女,匈奴使團又已前來迎親,漢匈約定在先,到時候沒有公主,這便如何是好?

階下文武百官看皇帝如此,皆悄聲議論,莫衷一是。

皇帝道:“諸位愛卿,漢匈和好,乃是百年大事,如今安國公主病重,匈奴迎親使團已到,該當如何?你們倒是幫朕想個主意才是啊!”

有人道:“皇上,依臣愚見,為今之計,應征選名醫抓緊給公主治病,趕在十日之內……”

這人的話尚未說完,立時有人道:“要是有人能治,不早就治了嗎,還用你說。”

馬上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這征選名醫的告示貼了滿城滿巷的,幾曾見到一個名醫啊!”

皇帝道:“這麼說,諸位愛卿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

禦階之下一片沉默。皇帝見狀,疲憊的揮了揮手,道:“算了吧,散了——”

石顯見了,忙高聲喊道:“退朝——”

散了朝,劉奭百無聊賴,懶懶的朝後宮走去。不知不覺的,就來到了萬壽宮中。曾幾何時,這裏便是他的樂園。自生母去世後,他便由沈玉兒撫養。那時父皇不喜他一味的好儒,幾興廢立之意,宮中的人皆是見風使舵,對他這個太子,多是陽奉陰違。其他的幾個皇子,各有後台,兄弟之間十分的不睦。那時候,他有了委屈,便會到沈玉兒這裏來哭訴。這個美麗的女人,不但給了他許多的安慰,更是鼓勵他要誌存高遠、心胸開闊,讓他友愛兄弟,取信於群臣,如此,他才能最終登上大寶……

石顯輕輕的跟在後麵,輕輕的說道:“皇上,微臣有話,不知該不該說。”

劉奭道:“有話就說吧,幹什麼吞吞吐吐的。”

石顯道:“臣是太監,怕有幹預朝政之嫌。”

劉奭道:“你幹預的也不少,隻要有道理,太監也是可以說的嘛。”

“皇上啊,聽說匈奴的迎親使團來了,你可是為了這個憂心忡忡?”

劉奭正低頭前行,等著石顯說話。忽聽有人問話,抬頭一看,見太後沈玉兒由皇後王政君及傅、馮二位昭儀陪著迎麵走來。

劉奭連忙行禮,道聲:“母後。”

沈玉兒道:“皇上,聽說匈奴的使團到了?”

劉奭道:“是啊,迎親使團已到,可是安國公主卻病重,群臣無計可施,朕也是無可奈何啊!”

沈玉兒道:“群臣皆束手無策?”

劉奭道:“正是。”

五個人一時無話,一起向前走著。皇後王政君輕聲道:“臣妾倒有個主意,不知當講不當講?”

沈玉兒道:“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