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三眼睛始終盯在蓑衣人手中的桃鯉上,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悶響如打雷一般的聲音裏聽不出喜怒情緒,“因為你來了。”蓑衣人一臉了然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這樣啊,真是太感動了,麻煩刑三大哥了,還要特意來接我,小弟真是心中惶恐。”心裏卻是道,不就惦記過你的魚麼,至於這麼千方百計的防著我?
刑三終於舍得把眼神分給了蓑衣人一點,表情很是疑惑,聲音很是冷漠,“你提著我家小花幹什麼?”蓑衣人轉頭看了看身後水流裏的剩下幾尾桃鯉,確定它們都長的一模一樣並沒有什麼差別後,把你是怎麼給它們取得名字這個疑問吞到肚子裏,伸出右手食指,輕輕的把左手上一副嬌弱模樣,幹躺著喘氣翻白眼的美魚背脊處摸了一摸,義正言辭含情脈脈道:“見小花長的十分可愛楚楚動人,一個沒忍住,就愛撫了它一番。”刑三從她手上接過半死不活的桃鯉,放入水裏麵,看著小花浮浮沉沉幾番,終於艱難的遊動了起來,才轉身看著蓑衣人,表情木然的慢慢道:“終黎,真是多謝,不過我也忍不住想要愛撫你一番的衝動呢。”蓑衣人連連後退,推辭道:“不了不了,時間實在是太晚了,我們還是改日再敘,改日再敘。”說著便一股風似的消失在了原地。
終黎遁了之後,看見身後刑三沒有追來,心裏惴惴不安,認真的思考著以刑三的性格食物投毒的可能性大不大,然後決定還是早點出去比較好,安全第一,口腹第二。往裏麵走了一小段路,便直接可以看見一圈四方形的二層式矮樓,那是來客住宿的地方,木字一號樓,這裏的住客地,金木水火土,每一格又分為一到四號,最左邊則是一個獨立大廳,終黎進了門便輕車熟路的順著石板鋪就的小路走到獨立的大廳門前,天青色竹製門簾半卷著,能聽見細微的說話談笑聲。
終黎一手撐起竹製門簾,走了進去。
麵對突然走進的蓑衣人,大廳有一瞬間的寂靜,隨即便又各忙各的事情了。
終黎靜立兩秒,將四周的情況盡收眼中,滴滴答答的雨水仍舊從蓑衣裏麵滲透出來,簌簌滴落,浸濕了地麵,氤氳開去一片形狀不一的暗色水痕。
在靠西邊角落的地方找到一個空置座位,終黎拉著鬥笠絲帶,想要解下來,正準備坐下,卻見一柄烏紫色刀鞘先她一步搭在了座椅上,那刀鞘寬而長,邊角處因為經常抽動而顯得有些磨損,有些沉悶的低響在四周的空氣裏漾開清冷波光,終黎已經微俯的身子無奈的挺直起來,頓了頓,便鬆開放在鬥笠下的手指,移了移位置,往旁邊另一處空置的桌幾處走去,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因為一點小事與人相爭,剛走到那黃木桌前,又是同樣的一柄烏紫色刀鞘霸占了座位,結了厚繭的拇指穩穩頂住刀壁的姿勢,隱隱欲拔而出,意圖十分明顯。
終黎嘴角抿了抿,真是麻煩不斷,一時間兩人都沒有了動作,空氣陷入一片湧動著的詭異沉默。
以終黎的角度隻能看見身前人一雙黑色長筒高靴,深吸一口氣,世界如此美好,我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右手微傾,後退兩步,嘴角微微挑起,淺笑著溫文開口說道:“兄台先請。”和緩又略微沙啞的聲線寥寥的,並無不滿或者憤怒。
身前黑色長筒高靴的人依舊是刀鞘搭在座椅上的姿勢,既沒有動作也沒有回答。
終黎很是難為情的歎了口氣,低低笑了兩聲,身體微微後仰,纖白細巧的手指搭在身後的欄杆上,明明是完全放鬆下去的感覺,卻見她毫無預兆的猛然抬起腿一腳飛踢過去,右手肅然撐住欄杆旁的黃木桌角,幹脆迅猛的一個後懸翻滾直直的衝向那人,那人仿佛是沒有預料到如此突然的進攻,為了躲避那一記氣勢洶洶的旋踢,劍鞘無奈之下隻能撤離座椅,卻也很快的調整過來,刀刃一翻,亮光晃眼,終黎閉了一閉眼,卻依舊半空轉身一肘擊向那人腰腹,那人哪料終黎一個後懸阻止衝撞,被那股外釋的靈力逼得淩空飛起,夾雜著簌簌風聲堪堪落後幾米穩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