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超市,阿琰並沒有回公寓,而是開車去了相反的方向。
車子駛入了縱深大廈的對麵,那裏是前不久才竣工開售的一個新小區。
他熟門熟路走進了22號樓。
幾個月前我還沒有辭職,該小區的開盤儀式,我是去參加了的。
這裏之於我,是有儀式感在的,它是我畢業後完整參與並見證它一步步竣工的第一個建築。
曾經這片土地滿是飛沙塵土、重工機械的時候,我拉著阿琰頂著安全帽,傻愣愣坐在高處暢享未來。
大到職業規劃,生幾個孩子,小到未來的家具擺放位置。
那當中我最為滿意的願景。
平凡卻幸福。
是想同他一起散步。
我與阿琰都約好了,以後工作不忙了,飯後我牽著他,他牽著我們未來要養的狗狗。
地點隨機,繞著小區或是再遠點兒的廣場都是可以的。
如果某時某日,恰逢夕陽,不需要玫瑰,也可以成為一種浪漫。
“汪汪——”
回過神來,一隻白絨絨的薩摩耶正窩在我腳邊,摩挲起我的褲腳。
所思即所見。
一時之間,我多少是訝異的。
“蘿卜”
——阿琰的聲音。
我低下頭看那隻白絨絨薩摩耶在搖尾巴,該是在找它吧。
那聲音距離我這邊越來越近了。
蘿卜……
——是它的名字
下意識壓低了帽簷,我又摸了摸口罩是否還準確無誤得在臉上戴著。
得幸我熟悉這裏的構造,不用怎麼費力尋找,跑去了最近的一個羅馬柱後麵躲著,足以遮擋。
阿琰找到狗狗,用著與人交代的語氣。
“蘿卜。”
“到時候,記得跑慢點兒。”
“那個懶蛋,不怎麼喜歡運動。”
“還有,懶蛋對著電腦的時候,千萬不要去打擾她……”
阿琰這個家夥抱著狗狗說得還挺起勁。
直到那聲音漸行漸遠了。
我從圓柱後麵出來,沒忍住回頭望了眼。
就遠遠一眼,暖風拂麵,陽光伴它輕輕吹打在阿琰寬大的後背上。
從我的視線看過去,清晰擺動起搖曳的襯衫折痕。
他的背影,更瘦了。
一路沉默到了地下車庫,我還是沒能忍住,鼻尖猛地一酸破了功,任由起生理上的顫抖。
又想起剛才清清楚楚聽著他嘴裏講著那一口一個的懶蛋。
我要是承認自己是個懶蛋,那他就是個十足十的傻蛋。
我笑了哭,哭了又笑。
後來隻覺呼吸不暢,口罩也濕了。
幹脆把它卸下來。
有幾滴順著流到了嘴裏,我嚐著,還是鹹的。
不知過了多久。
身後傳來一道詢問聲。
“小姐,你…沒事吧。”
我能聽出來。
是林底的嗓音。
他是我和阿琰共同的好友。
林底出現在這裏,第一時間讓我有些愣怔。
但仔細想想卻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他的職業是一名獸醫。
第一時間我並沒有出聲,快步上車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而後驅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