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幸林底沒有秉承著什麼好奇心跟著過去。
車子是我新換的,貼了單向透視膜,而我一身奇怪黑色裝束又是背對著他,他應是不會認出我來。
到點“下班”後,回了公寓,阿琰已經做好了一桌熱騰騰的菜,都是我愛吃的。
卻也令我發愁。
那桌上至少三分之二的菜品都是阿琰要慎食的。
每每偷偷瞥見他硬生生逼自己吞咽下去的模樣,我找借口阻止下去幾次。
但在最終發現自己根本阻止不過來。
下午我謊稱老板娘生了女兒,公司集體慶祝放半天假。
其實是我想同阿琰一起在沙發上看場電影。
電影播放到結局,男主為國捐軀,女主坐在槐花樹下回憶起與男主的過往。
我淚腺發達,感動哭了,場麵並不好看,大把大把的鼻涕,成堆成堆的紙張,和著肆無忌憚的眼淚。
興許是摻雜了別的成分在的吧,我自己也道不明了。
而許琰那家夥,坐在一邊笑著打趣我,“我們李演員,哭戲不合格啊。”
聽這話,我登時冒火,立刻收住了眼淚,瞪著許琰,“難不成我還是假哭嗎?”
“…那你現在在幹什麼?”瞥見他越來越靠近我的手,我冷冷的一句。
“假裝哄哄你。”他用著不靠譜的言語,最正常的神色,一邊還在幫忙用紙輕輕擦起我臉上殘留的水珠。
“你……!”
我頓然無語凝噎了。
此情此景著實讓我哭笑不得,硬生生把我給氣笑了,嘴角也漸漸被他逼得揚了起來。
“不哭了?”許琰反問我。
“我假笑,你管我。”我扭過頭,自然是有點兒小傲嬌在身上的。
我和許琰的日常總是這樣雞飛狗跳,可氣卻好笑。
別的不說,我被他拿捏得死死的,但也隻有他知道,怎樣才能止了我的哭。
就這樣。
“上班”“下班”,一起吃飯。
在沙發上一起看電影,看哭了笑,看笑了持續樂嗬。
晚上再一起相擁而眠。
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又欣然度過了一個月的時間。
直到陳醫生打電話過來。
他的病情再不能拖下去了,醫生讓我勸他化療,我立時拒絕了。
大二那年,許叔叔去世前化療的那段時間,阿姨照顧叔叔,心力交瘁也跟著病倒了。
從表麵上看,那一陣子,阿琰隻是變得沉默和忙碌了。
我每天在病房外同他並排守著,卻也清楚那種無力和絕望是陪伴所替換不下來的。
讓一個人親眼看著至親至愛漸漸由高大變得脆弱。
是一種怎樣沉重的打壓和折磨,著實難以形容。
未能親曆,我始終為他分擔不了多少心力。
那時單憑局限的共情,我深知自己感受到的悲痛遠不及阿琰自身的萬分之一。
或許比起突至的死別訊息。
更可怕的。
是已知中所將經曆的悲劇。
是持續困於沉默中卻無為而做的等待。
直至今日,我深刻感知。
所以無論出於怎樣的考量,阿琰的想法,我選擇不去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