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上班了。”我站在玄關,臨走前貪心得環住了他的腰,沒忍住強硬起來囑咐他,“許琰,都忙那麼久了,給我好好休息,記得補覺。”
阿琰自顧自將剛做好的三明治和一瓶牛奶塞入我的包裏,又去捏了捏我的臉,而後笑了,半天才回應,“知道了,操心婆。”
我洋裝厲害,一個眼神嗔怪過去,他又摸了摸我的腦袋。
膩歪了一會兒,幾分鍾過去,我正式出了門。
其實吧。
我早就辭職了。
我和阿琰青梅竹馬,和他的耀眼不同,我自小中規中矩,典型的乖乖女,大抵也隻會在他麵前調皮幾分。
任性這兩個字,與我的學生時期不太有緣,以至於現在我都二十八了,才回過頭來任性一把,瞞著所有人辭了職。
滿打滿算,距離我離開公司,也已經過了三個多月了。
當然,也正是三個多月前的那一天,一個星期六。
老天爺準頭很猛很明確,劈天蓋地瞄準靶子給了我深深一擊。
是個很稀鬆平常的大晴天,甚至沒有什麼電視劇裏掉佛珠之類的任何預示。
阿琰在影視基地裏反複導著電影裏一個很重要的片段。
現場信號不佳,劇組是用對講機聯係的,他隨身並不會攜帶手機。
他工作忙,太久沒去醫院複診,以至於醫生打來電話。
對於作品,他向來認真嚴苛,我那天去探班想給他個驚喜。
於是沒去現場打擾他,待在劇組酒店裏等,那期間阿琰的手機響了。
是我接的,那通來自醫院的電話。
胃癌,一個總也出現在言情小說裏的病症,就這樣沒有任何預防得出現在我的耳朵裏。
一個離我很遠的名詞。
它本與我無關的。
就這樣一下子,牽扯進了我的人生。
怎麼來形容呢,天翻地覆嗎,其實也不大恰當,但我永遠為之後怕。
掛了電話,我自亂了陣腳,以至於出了酒店有一段距離了,才想起來折返回去,再把那通通話記錄刪掉。
我一路開車去了醫院。
也終於感覺到力不從心,當真是用來形容人的。
是你坐在醫生麵前,急得都流淚了卻還在一個勁兒地問。
是你明明知道那是確切,心卻偏要去期盼一些假的。
期盼醫生騙我,最好是個誤診什麼的,最好隻是個單想要惹我生氣的烏龍。
再反複翻看起手機屏幕上的日曆。
最好在把那裏看出個洞來之前,它能親自張口,告訴我那天是愚人節,或者是什麼其他國家的整人節日。
其實隨便什麼都好。
給我個借口。
隻要不是真的。
這也是我第一次覺得自己這接受度還挺廣。
可以接受到除了真相之外的一切其他。
秉持著最後的理智,我重新返回醫院,用來懇求醫生不要告訴阿琰我來過,終於,醫生答應幫我瞞著他。
後來一段長長彎彎的路,我獨自走了許久。
走著走著,尋了處長椅坐下。
選的那片地方還算美好。
歡聲笑語,櫻花飄落,還有孩童笑聲。
隻是於我而言,不太清晰了而已。
一陣冷風過境,我開始捏緊手心,反複試圖冷靜下來。
待到平緩時,周身倒是已經沒什麼人了。
我撥通了領導的電話,
那是很不負責任的,可我還是三兩句辭了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