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一家農戶院中。
“紀珩……”
池景初眼眶含淚從睡夢中掙紮著醒了過來。
雖然她自己內心覺得她早就放下了,可身體的反應卻一次次的出賣了她。
她重生了。
重生在她十五歲剛來梁州求醫的那年。
重生這幾天來,隻要她閉上眼睛,就一直反反複複夢見當初自己親手殺死紀珩的場景。
從小她就體弱,一直在外求醫,為了方便在外祖家一住就是好幾年。
後來家裏說給她定了門親事讓她回去,卻沒想到在回皇城後遇到了紀珩。
當時的他是大理寺少卿,自己因為初回京不知道怎的得罪了尚書府的大小姐。
當時賞花宴會上被冤枉,多虧紀珩查出了真相還她清白。
紀珩生得極其端正,劍眉星目棱角分明,是大乾開國以來最年輕的貢士。
可能是在大理寺任職的原因,身上總是透露著一股剛正不阿的氣息。
前世她身子弱沒見過什麼外男,就因為這件事注意到了紀珩。
後麵一來二去芳心暗許,便哀求她父親退了親事去紀家提親。
紀珩沒有背景,唯一和他有牽扯的估計就是大理寺卿趙方。
趙方賞識紀珩的能力,這才有了他進大理寺的事情。
這也是為什麼他明明有能力也很優秀,卻沒有哪家去提親的原因。
不過紀珩確實也是優秀,短短兩年就從寺正做到了少卿。
她池家雖受先帝恩世襲侯位,但,早就已經是個空架子,那份親事本來就不是良配。
她前世會選紀珩的原因無外乎他是中立黨,再加上自己確定是喜歡他。
隻可惜,陰差陽錯,還是讓池、淩兩家卷入了朝堂紛爭之中。
也因為她不擇手段嫁給了紀珩,間接性的也連累了他……
*
紀珩,我們如今也算是兩清了……
想起自己前世那短暫的人生,池景初不自覺嘲諷的扯了扯嘴角。
門‘吱呀’一聲開了。
池景初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看向推門而入的人。
正是隨她一起來的吳媽媽。
“哎呦,小祖宗,你這身子才好利索幾天,這怎麼又把窗戶給打開了。”
吳媽媽見池景初開著窗戶,外麵冰天雪地,寒風從窗口呼嘯而進,慌忙去關上了窗。
又從屏風上拿了一件狐裘過來給她披上,“趕緊穿好。”
又從桌子上端了湯婆子過來放在她的手中,做完這些後,吳媽媽摸著池景初原本冰冷的手逐漸變得溫暖,這才放下心來。
池景初笑著看著吳媽媽做著這些事,內心一陣溫暖。
吳媽媽是她的奶媽,看著她長大,待她如親女兒一般。
說起來她也是個苦命人,孩子出生不到三個月就夭折了,夫婿去山上打獵跌落懸崖屍骨無存。
當初她進池家也是因為家裏貧困出來找工做。
而當時她阿娘因為早產身體不好奶水不足需要找個奶娘,這才把吳媽媽留在了家裏。
後麵她娘去世,吳媽媽在池家這一待就是十多年,對於池景初來說吳媽媽就像是她的第二個母親。
“還笑呢?”
吳媽媽看著默不作聲卻一直看著她笑的池景初,沒好氣道:“這若是被姑娘外祖知道了,少不了要挨頓訓。”
“這不是有吳媽媽嘛,你幫我瞞著外祖就好了。”池景初知她心軟疼惜自己,眨了眨眼睛撒嬌道。
見著池景初那粉雕玉琢的小臉,吳媽媽也是不忍心再說她,“這冰天雪地的,姑娘體弱還是得仔細些,感染風寒就不好了。”
“嗯。”池景初點點頭。
她這身體治了那麼久都沒見好轉,長輩們害怕她有意外一直約束著她的起居,養在閨閣生怕她冷著熱著,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外麵的世界了。
這樣想著,池景初突然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她想出去看看外麵的街道,去摸摸自己從未接觸過的雪。
她突然起身對吳媽媽說道:“吳媽媽,我想出去看看,我都好幾年沒怎麼出去過了……”
池景初長得極好,柳葉彎彎,皮膚勝雪,年僅十五歲就初具美人坯子的輪廓,一雙眼睛又透又亮,笑起來還有淺淺的梨渦。
此時哀求著吳媽媽,臉上表情引人垂憐。
“姑娘,外麵天氣太冷了,而且這是鄉下,若不是這場風雪攔住腳步,我們已經回了你外祖家了,不好外出的……”吳媽媽苦口婆心勸說道。
池景初拉著吳媽媽的手,晃了晃,伸出一根手指試探道:“就一次?我會照顧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