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捌·(2 / 2)

但也已經不重要了。

這一戰已經在所難免。

不管雙方各自揣著什麼念頭,都無法挽回了。

王嫂也沒有上次那麼鎮定和有主張了。

說完了她所知的情況,就沉默了。

聶隱娘也一直沒有出聲。

不如……還是讓我打前站吧?

我實在忍不住了,試探著道。

王嫂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聶隱娘頭也沒抬,仿佛根本沒聽見我說什麼。

我尷尬不已。

她卻忽然堅定地道,不,這次我一個人可以應付。

王嫂冷冷地道,是嗎?

聶隱娘緩緩抬起了頭,盯著王嫂道,沒錯,而且也隻有我可以應付。

王嫂的臉忽然漲得通紅,似乎就要發作起來。

可她竟然強自壓抑住了。

臉色也漸漸恢複了正常。

然後方道,沒錯,如果你也不能應付,別人就更不用提了。

聶隱娘站起身來道,好。

說完這個沒頭沒腦的好字,她竟邁開步子,仿佛就準備離開了。

王嫂的臉色又難看起來。

聶隱娘馬上就要邁出房門的時候,她終於低聲道,站住。

聶隱娘站住了,卻並沒有回頭,也沒有出聲。

王嫂僵硬地道,這一戰至關重要,就算以性命相搏,也在所不惜,明白嗎?

聶隱娘道,好。

王嫂又道,無論如何,這已經是最後一關了,過不去,前麵一切的努力就都白費了,你懂嗎?

聶隱娘還是簡單地道,好。

王嫂沉默了半晌,才道,好,你去吧。

聶隱娘立刻就走了出去。

我也站起身來,想跟著她出去,王嫂卻厲聲道,站住。

師傅當年也常常這樣嗬斥我。

我習慣性地就站住了,想想不對,又鼓起勇氣道,什麼事?

王嫂猛地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嘴唇也開始微微顫抖,低聲道,你哪裏也不許去,就呆在我身邊。

為什麼?我忍不住問道。

王嫂怔了怔,才慢悠悠地道,哦?你什麼時候也學會問為什麼了?

我也怔住了。

是的,在過去二十幾年的日子裏,我從來沒有問過為什麼。

師傅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埃八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王嫂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聶隱娘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雖然有時是心甘情願,有時是莫名其妙,有時甚至根本不想去做,但我好像都去做了,也真的從來沒有問過為什麼。

問又有什麼用?還不是一樣要去做。

而且這些事情多半都與我無關,問了也是白問。

聶隱娘說她隻是一件工具。

我卻連工具也算不上。

充其量是件道具。

而且是完全不重要的道具。

我不再問為什麼,甚至也不再去想為什麼了。

反正我確實也幫不了什麼忙。

這樣的滋味雖然也很難受,但總不會比此刻的聶隱娘更不好過。

二更將近,正是劉昌裔算定妙手空空兒將要動手的時刻。

我和王嫂靜靜地坐在劉昌裔臥房隔壁的房間裏。

臥房裏也一直悄無聲息。

聶隱娘說,這次沒有什麼招數可使,隻能拚拚運氣了。

她讓劉昌裔在脖子上圍了一塊上好的玉璧,用絲帶縛緊,然後跟平時一樣按時熄滅燈火,上chuang就寢。

我們也隻能一樣在黑暗裏悄然等待著。

三更的鼓點終於遠遠地飄來了。

隔壁忽然傳來了聶隱娘的聲音。

她平靜地說,王嫂,請過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