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個條件已經夠匪夷所思,可她不但一本正經,好像不過是要用塊繡花手帕來跟我換卷絲線,居然又提一個條件,倒真敢開口,一時教我實在摸不著頭腦,也罷,姑且聽聽她要說什麼——便也一本正經地問道:“不知是何條件?”
她抬起頭來,盯著我款款道:“請姑娘放我姐妹一條生路,當然,我姐妹也絕不會讓姑娘為難,定會讓姑娘對上頭有個交代——姑娘以為如何?”
嗯,狐狸尾巴露出來了,說了半天,還是不想死啊,我對她們的好感頓時降低了許多,什麼忍辱偷生、含冤待雪,原來都是廢話,還不如碧樹西風和他們的弟子來得大膽和直白,倒也罷了,看看她究竟有什麼花樣——於是也淡淡道:“願聞其詳。”
她似鬆了口氣,立刻道:“我姐妹當年加入殺手同盟,便與統領達成協議,隻要完成一項秘密任務,便可自由來去,不再受束縛,如今這任務也完成在即,屆時由聶姑娘代我姐妹交差,統領心照,自然不會再追究。”
我的天,都是什麼跟什麼,說了半天,其實等於什麼也沒說,我要真有傳說中一般的好身手,肯定毫不猶豫,立刻就將此人打倒在地,胖揍一頓再說——主動跑上門來固然勇氣可嘉,但將我當成傻子就太可氣了……可笑的是我也隻能傻乎乎地聽著,還要煞有介事地作答,著實已經滑稽得有點可悲了……我忍住氣,微微笑道:“夫人所言固然有道理,但恕小無向來沒有與人談條件的習慣,敢問夫人,若以上條件小無均不接受,夫人該當如何?”
她一怔,似乎完全沒料到我會突然翻臉,但立刻反應過來,仍柔聲道:“若是如此,淺如又能如何?唯有舒頸受死,含笑九泉。”
她這些小伎倆固然圓熟,卻可惜我並不是風月場上的男人,不但沒有憐香惜玉之心,還有完不成任務就要掉腦袋的焦慮,這一來已實在按捺不住火氣,“噌”地站了起來,抽出劍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程淺如還沒來得及反應,房梁上已有人冷冷地道:“你不敢。”
話音未落,一個人影便已飄然落地。
長身黑衣,青銅麵具,手中一柄樣式古怪的長劍直指我心口。
那又如何?既然已經勢成騎虎,大不了也就是你死我活,我索性豁出去了,冷笑著道:“這不就對了?何必費那許多口水?我的底細別人不清楚,可六大高手誰不清楚?實在是有勞楊夫人了。”
不悔卻沉聲道:“少年人,莫逞口舌之快,楊夫人長楊夫人短,其實你又知道些什麼?”
我扭過頭,盯著程淺如道:“我隻知道某些人心腸蛇蠍,行事叵測,明明已害得無辜之人家破人亡,卻還對‘楊夫人’三字欣然受之——奇了,倒是其他人聽不入耳?”
不悔不再回答,手腕一沉,長劍已遞至我胸前不到一寸處——程淺如卻忽然道:“姐姐切莫衝動,我還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