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何鴻向莫越淡淡歎息,“令郎還是太年輕啊……”
他是說莫銘,更是說莫言。他因為郝明才抓到靳翔,又因為郝明才捅出如今的天大紕漏。
現在郝明自己也死了。不管他是再次變節還是純屬被迫,都受到了一個叛徒應得的懲罰。
雖然他曾經的同誌沒能成功救出靳翔,卻已經足以攪得天下大亂。
當初逮捕靳翔的莫家二公子隸屬中統,後來監管靳翔的莫家大公子是軍方要人。如今靳翔卻從莫家兩位青年俊彥黨國棟梁眼皮底下出了事。
兩方麵上峰不止心痛各自損失不少精銳,也不止被南京那位罵了個狗血淋頭,更被軍統趁虛而入。
何鴻來上海本另有要務,現在卻臨時從南京接到命令接手調查這件事。
莫家兩位公子一下子從他的快婿人選變成了審查對象,不由他不來吃莫越這頓飯,好給老朋友一個定心丸。
莫越這頓飯其實是給他賠罪的。
尋不到其他線索的莫言氣急敗壞之下,居然把矛頭對準了他的外甥女,不止齊妙的辦公室和住處被莫言翻了個底朝天,連她本人也被直接帶走。
莫言的理由是她親靳翔的傾向明顯,有通共嫌疑。
她在法國時就認識靳翔,在醫院是僅有的幾個能接觸靳翔的人之一,在靳翔出逃當晚,她又大異常人地主動承擔了沒人願意值的聖誕夜班。
最後她雖然沒有值班而是去了莫家的舞會,但是焉知她不是在使美人計調虎離山,又或是有意為自己尋找最有力的不在場證據?
何鴻在中統的審訊間發現齊妙的時候,她已經被套上了刑具。他要是再晚到一步,莫越這頓飯想賠罪都賠不了。
都說同行是冤家,所以他挑女婿時才看不上莫家這位二公子,但他萬萬想不到莫言膽子竟然大到這個地步,明知道齊妙是他的親外甥女,居然還敢做到這一步。
盡管還沒來得及對齊妙真正動刑,但已經足以讓她嚇到近乎崩潰,見到何鴻是來解救自己,一下子紅了眼圈,被解下刑具恢複自由之後,第一次喊了他一聲“舅舅”。
盡管外甥女雖然還沒來得及受到真正傷害,也已經足以讓何鴻一時驚怒到極點,當場狠狠一巴掌把莫言搧得轉了半圈方才重新站定。
隻是私歸私,公歸公。如果齊妙不是他的外甥女,本著“寧可錯殺三千,絕不放過一個”的原則,他做得隻會比莫言更過分。
莫言並沒有一開始就對她動刑。但無論怎麼盤問她,卻來回隻能得到三句話。
“我和靳先生是醫生和病人的關係。”
“我不同情靳先生,他不需要同情。”
“靳先生出事完全是因為你們的無能。”
明知道她保留了和靳翔曾經的親密關係沒有交代,語氣裏更掩飾不住對靳翔的景仰好感,對自己的輕蔑敵視,莫言能忍那麼久才對她動手,已經是看在了她舅舅的麵上,已經是耐性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