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毫不猶豫地保齊妙沒有嫌疑，把她摘出了整件事，卻不妨礙何鴻派人去調查她在法國時的經曆。
他有那麼一個不能讓人省心的女兒，知道這些新派年輕人一旦被所謂信仰衝昏頭腦，都能做出些什麼事來。
何諧最近情緒很低落。自從知道鍾烈是因為什麼而受傷，她就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之中。
她不能接受，當初鍾烈離開她的理由，是因為她不能放下一切與他一起奔赴延安。可現在他卻投奔了他自己口中“助紂為虐”的軍隊？
鍾烈欠她一個解釋。所以她才會順從父親意思跟著他來到上海，不是為了見莫銘，是為了見莫銘的副官。
她更不能接受，因為她不夠進步不夠堅定而與她分手的鍾烈，竟然會親手殺害了靳先生，他曾經總掛在嘴邊的導師、偶像、引路人？
久久徘徊在鍾烈的特護病房之外，直到醫院允許探視病人的時間耗盡，何諧仍是沒能走進那扇房門。
她想問鍾烈要一個解釋，可她卻害怕真正聽到這個解釋，害怕真的被父親說中，她的確是年輕人太傻太天真，自己不過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所謂理想所謂信仰在現實麵前根本不堪一擊。
目送她最終黯然離去的身影，齊妙暗暗歎息了一聲。
她循例查房到這層樓，遠遠看著何諧幾度握上鍾烈病房的門把手又鬆開，差點忍不住想上前告訴她真相。
她隻是一個旁觀者都忍得如此辛苦，鍾烈本人心中又會作何感受？
鍾烈的病房裏說話比當初靳翔那裏方便許多。她告訴過他何諧有多緊張他，也看得出來他並沒有當真放下這個已經分手的昔日女友。
雖然他隻是淡淡說，現在這樣對彼此都好。
鍾烈的手術及時且成功，他的身體底子又一向不錯，因此如今恢複得很快。按照齊妙的樂觀估計，到春節時他就可以完全康複。
因為在監管靳翔時的巨大失職，莫銘被短暫停職接受調查，也因此推遲了帶兵出征的日期。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鍾烈多半應該趕得及跟著他奔赴抗日前線。
“莫將軍是個很能打仗的將軍，我跟著他打過軍閥，打過*，但是還沒有打過日本鬼子。”鍾烈用“光明正大”的言辭告訴齊妙，“我不想錯過這一次，所以請齊醫生你無論如何多費心些。”
“一定。”齊妙微笑著回答他，眼神裏隻有堅定。
他們是在說鍾烈的傷情，更在說另一個人。
靳翔沒死，他還留在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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