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遇(1 / 1)

醫院住了兩天,輸液確實比吃藥好得快,沈悅覺得除了有點咳嗽,已經好了七八分,下午她辦了出院,回酒店的路上看到了十年前的那座城牆。

那時她總是喜歡去爬,感受帶著曆史厚重氣息的壓迫感,租一個自行車在上麵騎到天黑,那時做得亮化,範圍還不是很大,人也並不多,她記得他彎彎的眼眉,在風中笑著,她有時會騎到他的前麵,他在後麵喊著“慢點慢點”。他問她為什麼不租兩個座的自行車,這樣可以他們並排騎。她說因為自由。他看她的眼神帶著一絲讚許和欣慰,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後來她想是不是他已經在做告別了,但她還在自己玩自己的,她總說自己愛他,愛他為什麼沒有深究那樣的眼神是什麼意思?愛他為什麼沒有在這座古城裏等他,等他說得回來娶她?

沈悅下了車,買了票登上了那座城牆,她記得他蹲在城牆上研究城牆上的磚,跟她說每個磚都有自己的產地和編號,這麼嚴謹,做的城牆能不牢固?跟她說如果現在的人也有這種踏實做事的精神還會做不好工作嗎?她說會不會是因為如果他們做得不好,會被殺頭?他說可能吧,有瑕疵肯定是要追責的,至於是不是殺頭就不知道了。

她嘲笑他的一知半解,他諷刺她的理性對浪漫過敏。就是這樣打打鬧鬧的時光,她看到了未來他們的樣子,可能會和大多數人一樣,結婚,生娃,養娃,變老,天天一地雞毛而幸福地活著。這座城承載了她和他太多的時光和回憶。現在她待在這裏,看到太陽慢慢落下,夕陽的餘暉灑在城牆上,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夏天的晚風帶著涼爽簇擁著她,然後夜幕來臨時開始亮燈,連綿不絕,好像回到那些金戈鐵馬的時期,它護佑了一城的人,成就了很多將軍,見證了戰爭的殘酷和無情,也留下了太多的佳話。

她走得有點氣喘,卻依然不想下去,護城河旁邊鬱鬱蔥蔥的不知名的樹下,是一群納涼的老人,他們搖著蒲扇,唱著不知叫什麼的小曲。她就靜靜看著,好像自己這十年也在這度過一樣。

“好久不見,沈悅”。

沈悅一滯,是記憶中的聲音,隨後她又笑了,自己發燒出現後遺症了?竟然聽到消失了十年的聲音,她沒有回頭,隻是靜靜等著,像多年前明明聽到他喊她,還是假裝聽不到一樣,不回頭。他每次都會掰著她的肩膀正對著他,氣鼓鼓地問:“你失聰了嗎?討厭”。

這次沒有人掰她的肩膀,她隻感到有人走過後帶過的風,她苦笑著,隻是在他們一起去過的城牆,就聽到他的聲音。如果他真的在安遠,為什麼十年不曾聯係?

她的頭開始隱隱的疼,不應該來吹風,好像病情反撲了。她跌跌撞撞地找到小門,扶著欄杆一點點往下挪。還是一不小心踩空了,沈悅眼一閉,心想這麼高的城牆,摔下去不死也得丟半條命。奈何她也抓不到什麼可以抓的東西,就後悔為什麼天黑前不早點下去,非出點問題。

沈悅沒有摔下去,她抓到了一個衣袖,準確地說是被一雙手扯了過來,好不容易站穩,她驚魂未定地道謝。卻聽到一聲調侃:“俊俊也有這麼狼狽的時候呢。”

她猛地抬起頭,俊俊是她小名,除了家人隻有他知道。是他,還是十年前的模樣,隻是眼眸裏沒有了柔情和可愛,像一望看不到底的深潭。

沈悅以為她會像電視劇裏那樣,久別重逢後哭著問男主幹什麼去了,為什麼不聯係她。現實是他們有些尷尬地站在城牆的樓梯上,他俯視著她,她仰視著他,還要躲避上牆和下牆的人。最後他拉過她的手,利索地下到地麵,死死盯著她,像看獵物。

沈悅吞了下口水,有點不相信是他,也怯怯地看著他。哦,他叫秦彬。她叫他彬彬,一個深藏心中十年的名字。

“你吃飯了嗎?我有點餓。”沈悅打破了兩人的對視,輕聲咳嗽了下。

他的眼眸終於有了溫度,像多年前她生病不吃藥,他輕聲歎息一樣,隻是這次他沒有牽她的手,自顧自地走在前麵,隻是時不時回頭看她一眼,讓她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