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薔再次犯病了,這是夏塵最不願意遇見的場麵。
空洞和平靜代替溫柔,霸占了薛薔的臉,夏塵遠遠地坐在沙發另一頭,時刻關注薛薔的表情。
昨晚他聽見聲音後猶豫了幾秒,還是打算出門看看,結果剛來開門就被秦負雪擋住。
正是他猶豫的那幾秒,給了秦負雪趕過來的時間。
“別出去,我們自己解決,你待在裏麵。”
觸及秦負雪眼神的一瞬間,夏塵毫不猶豫關掉了門。
他遇見過很多人,沒有像秦負雪這樣難懂的。
剛才他眼睛裏的,是擔心嗎?
夏塵可以這樣理解嗎,他在擔心自己嗎……
“你在這裏住的慣嗎?”
薛薔虛弱的聲音把夏塵從回憶裏拉出來。
“什麼?”他詫異地問。
薛薔放下杯子,麵無表情,可夏塵又能從她的眼睛裏讀出來一點悲傷。
“在國外好幾年,回到家裏還習慣嗎?”
她的眼睛在夏塵臉上聚焦,擠出一個微笑,眉毛上挑,招呼夏塵過去。
“媽,你還記得我?”
“我怎麼會不記得我的宜雪?”
夏塵在她身邊坐下,試探地握住薛薔的手。
很冰,從指尖到掌心都沒有血色,夏塵默默用體溫暖和這隻手。
兩個人默契地沒有提昨晚的事情,直到薛薔吃完飯休息,夏塵替她關上門,回到樓下客廳。
夏塵環視一圈,終於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秦家兄妹做的那個小花瓶不見了。
夏塵在走廊找到阿姨,著急地問,“阿姨,客廳的花瓶呢?”
“客廳有好幾個花瓶呢,小姐指的哪一個?”
夏塵換個問法,“昨晚打碎的那個花瓶在哪?”
“碎片我包起來放在門口了,等會兒會有人來收走。”
夏塵掉頭衝到門口,幾個口袋依次靠牆擺著。
他一個一個地解開查看,他也不懂自己為什麼非要找那個花瓶。
大抵是為了薛薔,對,就是為了薛薔,花瓶要是碎了,又會惹得她傷心。
每一個袋子他都提起來掂量,沒看見碎片,餘光瞥見角落裏一個布袋子,他走過去解開來。
果然是碎片,夏塵拿出一塊來仔細查看。
不是熟悉的花紋,太好了。
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在外麵做什麼?”
夏塵循著聲音看過去,秦負雪大步流星走過來,在夏塵麵前站定。
“找個東西。”夏塵放下瓷片站起來,瓷片清脆的掉落聲吸引了秦負雪的目光。
秦負雪掃了一眼垃圾袋裏的東西,沒有發問,拉開門側身讓夏塵進門。
夏塵拍拍手掌,又小心試探地抬眼瞧了下秦負雪的臉色。
“別徒手去抓碎瓷片,很鋒利,會受傷的。”
夏塵似乎聽見他輕輕歎了口氣,還想再抬眼看一下他的臉,但此刻又沒有勇氣,隻能輕聲說知道了。
薛薔的狀態不是很好,吃了秦山遠帶回來的藥,越發嗜睡了。
頭幾天夏塵沒覺出什麼不對,可今天他起床在客廳獨自坐了很久,薛薔也沒有起床的跡象。
電視頻道永遠都是那點東西來回播放,夏塵盯著屏幕,心裏亂糟糟地東想西想。
又抬頭看了眼樓上緊閉的房門,夏塵放下遙控器輕聲上樓。
開門的動作十分輕緩,怕吵醒薛薔又擔心她醒不過來。
房間裏靜得隻剩下空氣淨化器發出的白噪音,夏塵路過淨化器的時候,順手關掉了它。
薛薔的手還是很冰,夏塵輕輕把她的手放進被子裏,就這麼安靜地在床頭坐著,不知道過了多久,阿姨在門口小聲叫他出去吃飯。
夏塵站起來,摸了下薛薔已經十分稀疏的頭發,他甚至能清晰感受到薛薔頭皮的溫度,淡淡的,手一拿開就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