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塵被他拉得一個踉蹌，站穩了打量這人。
在他的所有熟人中，不包括這張臉。
“你誰？”
“你果然不記得我了。”
他整個人十分興奮，打開手機亮出屏幕給夏塵看。
夏塵第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向日葵頭像。
“是你啊。”他心裏暗自鬆了一口氣，好在他不屬於夏塵的社交圈。
趙悠路自來熟地圍著夏塵轉一圈，“你出門喜歡這個打扮嗎，頭發也別上去了。”
夏塵不自然地摸了下後腦勺的碎發，看趙悠路沒有注意到剛才自己的聲線，清了下嗓子換成了秦宜雪的聲音。
“這樣子穿很舒服。”
趙悠路看起來是個沒心沒肺的主，他的手依舊沒有放開夏塵。
“確實，看起來也舒服。”
一身黑看起來怎麼會舒服，夏塵奇怪地瞥他一眼，顯然趙悠路為了套近乎也隻是順著他的話往下說而已。
“你來這裏幹嘛，要做整形嗎，要做的話我給你推薦我哥吧……”
他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夏塵想走，“我還有事。”
“你要去哪，我送你吧。”趙悠路一臉真摯望著他，期待夏塵能給個肯定的回答。
夏塵把手抽出來，越過他往大門走，“不用了，我打個車就行。”
趙悠路跟在他身後，不肯就這麼輕易讓他走。
“你上次說要賠我衣服呢。”
夏塵停下腳步，轉身看他一眼，問，“多少錢？”
“啊？”趙悠路顯然沒有想到夏塵這麼爽快，“我不知道。”
衣服什麼的，他哥給他安排什麼他就穿什麼，趙悠路倒是從來沒有關注過價格。
“等你知道了，給我發消息吧。”
夏塵必須得走了，他還得去一趟北壇巷。
臉上的紅腫基本已經消下去，化了妝就得回秦家別墅。
“先別走。”
趙悠路要再去拉他，被夏塵側身躲過去了。
“小趙，你在這裏啊，快去會客廳。”
穿著西裝露出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攔住趙悠路，似乎有什麼重要場合要他出席。
夏塵這才注意到趙悠路今天穿了一套藍色西裝，剛出社會的活力青年企業家，幾乎就是這個樣子。
他收回視線別過臉離開了醫院。
趙悠路眼看留不住他，隻好先遺憾地放棄，跟著中年男人去了會客廳。
城市近郊不好打出租車，公交車也鮮少能開到這裏。
夏塵站在路邊好一會兒沒有看見出租車，搜索了一下附近的公交車站台。
最近的離醫院有三公裏，走過去得大半個小時。
夏塵收起手機沿著唯一的路往站台走。
他一直搞不懂範體整形為什麼會選擇建在近郊的待開發地區，租金確實便宜，可夏塵總覺得還有別的原因。
夏塵一路走過去，都沒有看見出租車的影子，不過唯一幸運的是，他剛走到站台就遇到了到站的公交車。
沿著城市外圍溜進城市中心。
夏塵換乘三次才進入冷清的456路公交。
取名無比隨意的456路公交似乎專為城中村的居民而設，它遊走於這座城市的三個主要城中村裏，又照顧到幾所臭名昭著的中學和環境惡劣的工廠。
在城中村長大的人，一輩子都在與456路打交道。從衛生所出生，到派出所辦戶口，進小學中學讀書，穿上廠服開始工作，不久後大著肚子再進衛生所，循環往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