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過去了,杜鵑仍然求著大秒露。大秒露看著杜鵑,“你會後悔的。”
杜鵑說,“我不後悔,就算化成灰,變成泥,我也不後悔——他已經看過我的身子了。”
“什麼?”大秒露有些憤憤,“那好吧。苗疆的鶼鳥血可以成全你。”說著大秒露嘴裏念出幾句咒語,從窗外飛進兩隻小鳥,羽成七彩,雄的頭上有冠羽,成五色,兩鳥比翼飛上大秒露手掌之上。
“紅紅翠翠年年暮暮朝朝,脈脈依依時時鰈鰈鶼鶼。鶼鶼是世上最恩愛的鳥,它們比翼齊飛,永不分離。喝下它們血的人也會永不分離。”大秒露說著拿出苗刀,取出瓷瓶,手起刀落,兩隻鶼鳥脖頸處一腔血同時流入瓶內,接著又讓杜鵑對著瓶中的血念了幾句咒語。“這瓶中的血你飲一半,另一半讓那男人喝下。這血已經施下了陀羅咒,你要切記如果在這月月圓的時候,瓶中的血沒被使用,就會凝成紅玉,將結咒的人的心封閉,那時你就會淪入魔道。切記切記。”
杜鵑拿著瓷瓶,仿佛拿著一生的幸福。想也沒多想,飲下了半瓶。
大秒露看著他,“如果你不能讓他飲下,那你下半輩子將再也無法選擇男人了,而且你將會成為半人半妖的怪人。那時比入魔道更痛苦。”
宋佳沒有看杜鵑一眼,“你又來做什麼?”屋內轉出一位端莊的美人,手捧湯茶,這是李喬。
李喬將茶湯放在桌上,“這是妾身親手煮的茶,姐姐也用一盞。”說著將盞碗伸向杜鵑。杜鵑木訥地接過茶碗。
李喬偎在宋佳身邊,“妾身已經學會了六合南風第六層,這樣在孩子出生前就不需太勞累了。”李喬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肚子。
宋佳看著她高興地笑了,“有你在,我的琴藝也大增,九鳳鳴韶已經日臻完美了。”
杜鵑手一抖,碗掉在地上碎了。
懸鏡湖邊,明月下,宋佳在彈琴。
竹林裏,杜鵑踩著落葉來了。
“你還來做什麼?你也看見了,我已經有了妻子和孩子。而且孩子馬上就要生了。”
杜鵑說,“我知道,要不然,她不會讓你獨自在這彈琴。”
“那你還要怎麼樣?”宋佳說。
“你真的沒有喜歡過我?”杜鵑說,“我在永州城被人調戲,你為什麼要幫我,為什麼要說我是你的女人?”
“因為我想救你。”宋佳說。
“如果沒有湖邊的用計,你會喜歡我嗎?”杜鵑說。
“我不知道。”宋佳說。
“倒底會不會?你說。”杜鵑說,“你要你看著我的眼睛。”
宋佳轉過臉去。杜鵑吼道,“你看著我。”
宋佳隻得看著她的眼睛,“我對不起你。”
宋佳隻覺得頭一陣炫暈,杜鵑的攝魂法生效了。
杜鵑拿出瓷瓶,命令道,“喝了它。”宋佳呆呆地接過瓷瓶,打開瓶蓋。
“說你喜歡我。”杜鵑的眼神迷離了。
宋佳說,“我永遠喜歡你,喬兒。”杜鵑的心一震。宋佳拿了瓷瓶要往嘴裏倒,遠處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聲。杜鵑頭上一熱,啪地打落了宋佳手上的瓷瓶。淚已經從杜鵑眼中流出來了。
“為什麼?為什麼?大秒露,大秒露。”杜鵑狂叫著跑遠了。
宋佳清醒過來,看著跑遠的杜鵑和身邊摔碎的瓶子,明白了什麼。
法雲禪師繼續說,“杜鵑後來血氣攻心,淪入魔道。白天她化作一隻鶼鳥在湖邊聽宋佳彈琴,看他們母子三人快樂的生活,她的心便似萬把鋼刀在紮。到了晚上,她回複人身,浸泡在冰冷的懸鏡湖中。她胸中是鶼鳥血如火般的燒灼,她身外是如冰般寒冷的湖水。每天每夜,不管是內心還是身體,她都受著折磨。後來,她再也不肯這樣受煎熬,她要找回屬於她的幸福,她開始根據白天聽到的琴聲練習琴道,因為她悟性高,體內又有未合和的鶼鳥血,狂性十足,所以無論是幻門還是琴門的武功都大進。她又不斷地嗜血來增強自己的功力,因為她會幻術,所以很容易招來有血的生物,甚至是人。她體內未化合的鶼鳥血讓她像一隻困獸一樣瘋狂。在月夜裏她終於向宋佳夫妻發起了進攻。那是很慘烈的一戰。最後隻有九鳳鳴韶和六合南風讓她元氣大傷,不能再回複人身。而宋佳夫婦也精氣喪盡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