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萍再看到媒人時,正在洗衣。她扔下了衣棰,奔向媒人,探問情況。
媒人說,“你一個姑娘家,怕嫁不出去怎麼的?我說與滿老爺,他倒不喜歡了,說你不沉穩。”
王翠萍哭了,“我無依無靠,若不如此,誰與我作主?”
媒人也不管她,直接去舅家說事。預備著讓滿少爺來相看。
相看那天,滿少爺坐在裏間,表姐妹們在外屋說話,其實她們也知道裏麵有人在看她們,隻是故意做出不知道的樣子,不時地表現著自己。王翠萍自然沒有份呆在外屋。她便找了個機會去裏屋送茶。
“是滿少爺吧,請用茶。我也會彈琴。”
滿少爺沒正眼看她一下,愛答不答地哦了一聲,“哪位穿紅衣服的叫什麼?”
王翠萍故意在他眼前晃著,“哪個?那是我表妹張芊芊。我叫王翠萍。”
滿少爺仍沒多看她一眼,她隻好拿著茶盤出去了。
好不甘心,做完事後,去了滿家,踱了很久,也沒敢進去,她不知道該怎麼說?說自己想嫁進來?還是說自己有才?
正當她要回的時候,看見巷口有個算命的。她心上靈機一動,把手帕裏包著的唯一的也是所有的錢都給了他。並許諾若是嫁進了滿家,還有重謝。算命的見了錢哪有不依的。便與她合計了一番。
算命的在滿家大門口張望了一下,大叫,“不得了,不得了,滿家喜氣衝天,將來子孫旺象。”引得過路的都來盤問。
自然也驚動了滿府的仆役,有人來報告滿八音,滿八音不屑說,“本來就要做喜事,這是誰都知道的,還用他說?”仆役說,“他說府中氣成兩色,一氣主家昌子旺,一氣主家敗子衰。”
滿八音正愁王翠萍舅家女兒多,選不準人,滿少爺看中的,好像並不是他那夜見過的。但那夜夜黑也記不得是誰?他正想彈琴選媳,又怕堂突了張家。便叫算命的進來問話。
算命的說,“滿老爺身帶旺氣,怕是沾了什麼吧。”
滿八音不解,算命的說,“前些日,我看天象,有羲和陽元下降本地。”
仆役問,什麼是羲和陽元?
算命的說,“羲和是太陽的母親,生了十個太陽,這是女人中陽氣最旺的,她的陽元落在女人身上,也能生十個兒子。”
滿八音一下來了興趣,因為他滿家已經好幾代單傳了。
算命的說,“滿老爺身上帶著旺氣,說明滿老爺是見過那個女子的。而且羲和從不露麵,到晚上才出來給兒子們洗澡,所以羲和的陽元在夜裏最旺,但凡跟這種女子說過話的,都能沾上她的陽氣。但是如果沾了她的陽氣,又不能娶她進家門,而是讓她嫁入了別家,那這家的陽氣就會被她帶走,本來應該有兒子的可能都會被她帶到別家去了。”
仆役們聽得神乎其神,有的說,“那夜見的那女子莫非就是羲和陽元女?”
有的說,“幸好老爺去提親,要是她嫁入別家,可就不好了。”
算命的說到這份上,要告辭,滿八音說,“等一等,我是中意那女娃的,可是如今他家有四個女兒,琴藝都一般,當日問她姓名,也不曾說,要早知道這一節,便是要問清楚才好。”
算命的說,“這卻不難,那羲和陽元也是有緣份的,不會隨便落在女的身上。隻要那月份日子都逢九的,便是了。”
滿老爺高興得不得了,忙叫人打賞,算命的說,“錢是不要的,這都是你滿家的造化,我隻怕不經意失去了,倒便宜了別家,我也隻是給你點化一二,你再考問她當日的事情便知真假,若是的,便接我吃喜酒便好了。若不是,我也不好在這混了。”說著走了。
那裏滿老爺叫媒人來問張家女兒的生辰八字,沒有一個合著算命先生那意思的。媒人很是想做成這檔子事的,因為滿家不比別人家,出手闊綽。忽而驚道,他家倒有個不是女兒的女兒。
滿老爺問,“怎麼叫不是女兒的女兒?”
媒人忙說,“乃是那張公的外甥女。”
滿老爺問,“快去討生辰來。”媒人風急火燎地去了,又來了,正是九月十九。
滿老爺便去張家小坐,單叫王翠萍出來彈琴,王翠萍奏了那夜滿老爺彈的“風過鬆”。意境雖不及,但已得精華。滿老爺大喜就是他了,如果不是那算命的,險些壞了我滿家的子嗣。
滿少爺哪裏肯,如果沒有見過張家的女兒也便罷了,糊裏糊塗娶了也沒話說,自從看了張芊芊,早就記在了心裏。在家裏一百個不願意,還與滿老爺幹了一架,鬧著要離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