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的8月17日晚上8點30分,布魯門至祈城高速鐵路段爆發了大型追尾事故,由於天氣原因原本正在行駛的D7301次列車暫停,而隨後同樣從布魯門發往祈城的D7302次未能及時收到調度台的指示,加上暴雨,當地能見度不足五米,導致事故的發生。在猛烈的撞擊下D7301次列車最後三節車廂脫軌,從高達50米左右的橋上墜落。
是的那正是我所在的列車。
說起來那一天的台風也很有意思,下午六時預告還是熱帶風暴,對於沿海居民來說,這不過就是一陣淒風苦雨,誰知道到了夜裏八時驟然壯大成超強台風,風力十三級,電閃雷鳴,影響了調度站的信號傳播,最終導致了悲劇的發生。那一次的台風叫做“厄莎伊”,香港難得掛出了十號風球,據悉死傷數百。
而事故發生的時候我還沉浸在“時漆將要回來”這件事當中,根本沒有察覺到車子已經停下來了二十分鍾。巨大的風聲猶如是一群大象從車廂上空跑過,雨滴則仿佛隨時都能穿破玻璃進入,整個車子都在顫抖。有的乘客焦急起來,列車員也有點緊張地安撫大家:“不好意思馬上就可以開動了,請大家稍安勿躁……”
話音還未落就是一聲巨響,我就像是跌入了另一個時空一般,周圍一片黑暗,音樂聽到嬰兒的哭聲和大家的尖叫聲。我這時才回過神來,試圖朝四周望望,卻什麼都沒有看到。又過了幾秒車子開始晃動,尖叫聲此起彼伏。有什麼東西砸到我的臉上,我用手抓了一把,明白那是一個帆布的書包。而假如一個書包能落到我麵前的話……
整節車廂都在空中翻滾,失重帶來的恍惚感,有點像小時候玩過山車。各種莫名其妙的東西從我眼前飛過,我從座位上跌了出去,來不及尖叫,忽然車廂墜地,彈起、再次落下。一個中年婦女壓在我的身上,我幾乎沒法呼吸。我突然反應過來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用力地叫了起來。但我的聲音被別的聲音淹沒,有哀號、也有呻吟,在我的上空似乎有人用力地砸著車窗,砰!砰!砰!一如我的心跳。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呢?
遠處有個女人叫道:“誰來救救我,我的胳膊好像斷了,我的胳膊……嗚嗚嗚……”
還有一個人在叫:“誰見到我的孩子了?誰見到我的孩子了?伊伊你在哪裏?”
終於玻璃被敲碎了,一個聽聲音似乎是很胖的男人叫道:“大家不要急,小心被玻璃割傷。”
但人們似乎還是爭先恐後地超車窗爬去,我身體上方的婦女也起來了,我大口地呼吸,抬頭看到雨幕從破碎的窗戶中落下。依然是呼啦啦的風聲,人們竭力地從那個小窗之間爬出去。窗戶兩邊的玻璃碎渣並沒有清楚,有血滴了下來,落到身上,還是熱的。其他靠窗的人也開始砸窗戶,在這樣的場合,人人都在自救,或者互相幫助。有個人朝我伸出手拉我起來,我動了一下才發覺腿疼得不像話,臉似乎也腫了,顴骨疼得可怕。
“你還好嗎?”那是個年輕男孩子的聲音。
“還好……”我試圖發出聲音,這才發現連說話身體都在痛。是肺部出了問題嗎?喉嚨裏傳來嘶嘶的聲音,呼吸似乎並不算順暢。
幾個強壯的男人阻止著大家:“老人和小孩,還有女人先出去,大家不要擠,一個一個來……”
我已經忘記是怎麼出去的了,隻記得一雙大手抱著我,接著我,把我放到地麵上。四周都是水窪,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減小的趨勢,十三級的大風不止是說說而已,我眼睜睜地看著一個老太太被風吹倒。雖然還是夏日,周圍的溫度卻幾乎隻有十度左右,每個人都濕漉漉的、瑟瑟發抖。每個人的衣服都破破爛爛的,臉上掛著血滴。我抬頭看了一眼,才發現自己是實實在在地站在地麵上,周圍都是荒草。而在高空之中,還有幾節車廂掛在那裏,仿佛隨時都會墜落。呼救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依然在橋上的車廂亮起了星星點點的光,大概是手機或手電筒,從底下網上看,竟然像是星光一樣燦爛。
“來幾個人幫幫忙!”有人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