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怕,我唯一擔心的,就是你,我死了不打緊,可是我卻不想你和我一起死,我想要你好好的活著。”
趙文笑了笑,那笑中包含了太多太多說不盡的悲哀與淒涼,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被人安上莫名其妙的罪名,為那些自己沒有做過的事去承擔後果。
如果天下間最讓人難受的,恐怕就是被人冤枉的感覺,明明沒有做過,但是卻要被人誤會,就算拚命的解釋,別人也不會相信,那種讓人窒息到絕望的無奈感,那種讓人憤怒到崩潰的壓抑感,就好像是一層又一層透明的薄紗,狠狠的纏繞在他的身上,緊緊的包裹住他,一層又一層的往他身上緊緊纏繞,將外界的一切慢慢的阻隔開,直到呼吸越來越沉重,直到無法呼吸,直到大腦也停止了思維。
這一切,是不是才會結束?
“死,未必是件壞事,死,有時候也是一種解脫。”
唐賽兒笑了笑,換了個更舒服的肢勢,懶懶的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麵上露出一絲無所謂的笑意,仿佛對於生死之事,她已經看的很透徹。
明知自己什麼都做不了,明知自己隻能靜靜的等死,那麼,何必再掙紮?
不如讓自己在臨死前,能夠舒服一點,哪怕是換個舒服一點的肢勢靠在牆壁上,也比抓著鐵柵欄拚命的大聲喊冤要來的有用得多。
唐賽兒靜靜的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她的身體經過這一夜的折騰,手腳早已冰涼,可是她卻像感覺不到似地,身體的疼痛算什麼?如果一個人已經快要死了,她又怎麼會在乎自己冷不冷?餓不餓?
低頭看了看緊緊拷在手腳上的枷鎖,唐賽兒麵上露出了一抹嘲諷的譏笑。
嗬…還怕我會逃出去麼…事到如今…我還能逃出去麼…?
就算逃出去…我又能逃去哪裏…天下之大…還有我的容身之處…?
現在的她,隻不過是身體被人禁錮了,可是她的心,卻在很早之前就被自己禁錮了,身體的禁錮,對她來說又算得了什麼?
“香菱,有些話,我很想告訴你,一直都想告訴你,可是我知道你不想聽,所以我一直把這些話藏在心底,從來不敢說出來,就連一個人悄悄的想一想,我也不敢,可是現在,我想告訴你,你…願意聽嗎?”
趙文看著唐賽兒,輕聲問道。
“我在聽。”
唐賽兒微微一笑,趙文想說什麼,她早已猜到,她一直都知道他對她的感覺,她什麼都知道,可是她卻在刻意的回避,回避兩人之間的一切。
她給不了他任何回應,就算現在她和他一同被關在陰冷潮濕的大牢中,她也給不了他任何回應,因為她的心,早就被一個人禁錮起來,牢牢的鎖住,再也住不進任何人。
可是現在,她也不想阻止趙文,既然都快死了,就讓他把想說的話說完,莫要和她一樣,心裏帶著無法訴說的遺憾,就連死了,也見不了心裏的那個人最後一麵。
或許他,現在正在宮外的某個地方吧,他,有沒有想起我?
可是我,卻一直都在想他,就連身處這個陰冷昏暗的大牢,我的心裏,也一直在想著他,一刻都沒有停止過。
如果說真的還有什麼遺憾的話…惟一的遺憾…恐怕就是他了吧…
“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就算知道你已經嫁人,就算知道你已經是皇上的妃子,就算所有人都告訴我,要離你遠一些,就算全世界都反對我們,我…還是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從來沒有變過,也從沒有沒有一刻,停止過。”
趙文癡癡的看著唐賽兒,笑著說道。
這些話,他藏在心裏好久好久,他從來不敢說出來,因為他知道,他和她之間,隔了太多太多,那是永遠都無法撕破的阻隔,那是永遠都無法跨越的障礙,他以為這些話會默默的藏在自己心中一輩子,可是現在,因為今晚發生的一切,他終於可以毫無顧忌將這一番心裏話說給她聽。
不必擔心那些看不見的阻隔,也不必擔心那一道又一道橫越在兩人麵前的障礙,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刻,都變得如此的渺小,世間的一切,在他眼裏,都已無所謂,再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夠阻止他對自己心愛的女子表明心意。
如果我們明天就會一起死去,那麼至少我希望你知道,我是深深愛著你的。
我,絕不後悔。
唐賽兒麵上緩緩滑下一行淚水,定定的看著麵前的男人,輕輕站起身來,緩緩走到鐵柵欄前,將手從欄逢之間伸了出去,朝著趙文的方向拚命的努力著。
趙文也趕緊站了起來,疾步朝唐賽兒的方向奔去,將手從欄逢間伸了出去,朝唐賽兒的方向努力著。
兩間囚室的距離看起來那麼近,其實卻是那麼遠,不管怎麼樣努力,仍然夠不到對方的手指尖,就算拚命的將手往前方伸去,卻始終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的距離。
就好像他們之間,永遠都差了那麼一點點的距離,不管再怎麼樣努力,也始終夠不到對方的手。
明明看起來是那麼近,就好像隻要將手輕輕一伸,就可以牽住對方的手,可是直到最後才發現,其實離得很遠很遠,就算拚了命的想要握住麵前的那隻手,卻還是那麼的遙不可及,就算用盡全力,卻連指尖也無法觸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