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哥:“公子,咱家那具屍骸是因為官府結不了案才能買下來,那還足足兩百貫呢。”
說著,韻哥指著遠處的無頭女屍:“這個人是剛被殺的,官府得破案啊,不可能賣給咱們。即便破不了案,這屍首比咱家那個陳年舊屍新鮮多了吧?我看三百貫都買不下來。”
白無用:“誰說我要買屍體了?”
韻哥:“那咱們大早上來這裏做什麼?”
白無用盯著遠處的案發現場:“昨晚的花船案非同小可,更關係著咱們的性命,必須查清楚才行。我已經知會了開封府的門房湯伯,這幾天府衙有什麼消息都飛鴿傳給我。”
韻哥:“公子你是說,這個殺人案和花船案有關聯?不會吧,曾公子肯定謀劃得非常縝密,怎會有漏洞?”
白無用瞄著遠處的李忠良:“那位巡史你可認得?”
韻哥舉起望遠器仔細看了幾眼:“認得認得,他不是叫李忠良嗎?上個月陸巡史請您吃酒,他也坐陪了,好像沒啥過人的本事,輪不到重要的差事,獎賞也就少得可憐,上次吃酒時他還哭窮來的。”
白無用:“但昨晚的花船案就是他現場勘查的,如此沸沸揚揚的大案,開封府怎麼會派一個能力平庸之人呢?”
韻哥反應過來,“就是要派一個沒本事的,才查不出真相?”
白無用點點頭,看著遠處的拋屍處:“西郊是陸巡史的轄區,這個無頭女屍案應該他負責才對,但開封府卻又把李忠良派來了,這不是更奇怪嗎?”
韻哥一拍腦袋:“我想起來了,我去鞍馬店租驢的時候,聽人說陸巡史昨夜跑了逃犯,正滿城抓捕呢。”
白無用一怔:“這麼巧?”
正此時,雷聲猛然響起,其中竟夾雜著若隱若現的鬼魂般的“呻吟囈語聲”。這詭異的聲音不禁讓白無用和韻哥都驚得閉上了嘴。遠處李忠良一行人看起來也被這聲音嚇到了,驚懼地四下張望著。
白無用:“韻哥,聽見剛才的聲音了吧?”
韻哥瑟縮地點點頭:“嗯……公子,莫不是真的有鬼啊?”
白無用:“先別想鬼的事,剛才的聲音能學出來吧?”
韻哥點點頭,但不解地看著白無用:“幹嘛呀?”
白無用指了指遠處的李忠良等人:“他們太磨蹭了。”
韻哥反應過來,立刻用口技學起那個瘮人的“呻吟聲”。
白無用趴在灌木叢裏,一邊觀察著李忠良等人的反應,一邊指揮韻哥:“對,再大點聲……哎,對,就這樣……好……肉餅沒白吃,氣力剛剛好……”
隨著韻哥的口技聲音若隱若現地傳出,隻見遠處的李忠良等人更加緊張,而後李忠良吩咐了福滿幾句,福滿則招呼兩個小吏和仵作將屍體抬上馬車,一行人急匆匆地離開了案發現場。
見嚇走了李忠良等人,白無用臉上綻出笑容,起身拽起韻哥,跑到拋屍現場四下查看起來。
韻哥邊找邊問:“公子,這荒郊野外的能找到啥啊?”
白無用指了指那個挖了一半的土坑:“凶手想必是遇到了意外情況,所以來不及掩埋屍體。他倉促之間逃離,很可能遺留下什麼線索。”
韻哥聞聽,忙俯身更仔細地查找起來。
果不出白無用所料,四下搜尋一陣後,白無用在一片低矮的灌木叢中發現了一個香囊,白無用忙將香囊撿起來仔細打量,隻見這香囊做工甚是精美,裏麵還裝著細碎的香料。
白無用將香囊放在鼻前嗅了嗅:“這香氣倒是很特別。”
韻哥也湊過來打量著香囊:“這做工精美得很呢,小喜也有個差不多樣子的香囊,是杜月娘的侍女給她的。哎呀,公子,這個被殺的女子會不會是花船上的人啊?”
白無用正琢磨之際,幾個響雷接踵而至,緊跟著大雨傾盆而下,白無用忙將香囊揣進懷裏以免被雨水淋濕。
韻哥在旁急道:“公子啊,咱們快回去吧,雨太大了!”
白無用卻沒動地方,而是瞅著山間小路,忽地問道:“你家小喜服侍的汪家小娘是不是就住在西郊?”
韻哥點點頭,指著山路:“過了這座山就到汪員外的莊園了。”
白無用笑問:“你想不想小喜?”
韻哥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但隨即又黯了幾分:“可咱們沒來由的怎麼去啊?”
白無用:“公子我不是給汪員外做了個報時器嗎?他若是想要不同的報時聲音,我自然可以幫他調改。”
韻哥大喜過望:“對對,這是再好不過的理由了,還是公子你有辦法!”
小喜是韻哥心心念念的女孩,在汪員外家服侍小娘,因為白無用給汪員外製作報時鍾,韻哥和小喜相識後便一見鍾情。汪小娘善於製作香料,並且攬下了杜月娘的香料生意,於是每隔十日便派小喜去給杜月娘送香料,這也是韻哥和小喜這對小情人難得一見的機會,眼下聽白無用說要去汪員外宅,韻哥又能見到心愛的女孩,自然是歡喜雀躍,雖是冒雨趕路,但這一路走得格外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