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街上行人紛紛四散避雨,但在吳友翁家門前卻聚集著十幾個街坊鄰居,眾人正焦灼商量之際,忽見李忠良騎驢冒雨而來。
一個鄰居忙上前招呼:“李巡史,正好你來了,快看看吧,不得了了,吳訟師死了!”
李忠良聞聽一驚,忙下了驢直奔吳友翁家而去。
李忠良快步走進臥室,定睛看去,隻見吳友翁的屍體趴在靠窗戶的地麵上,後背上赫然是兩處刀傷,傷口處的血液已流淌到了地麵上。不過比起這個慘狀,吳友翁的屍體姿勢更是古怪,左臂挽著、左手蜷曲著,右臂卻是伸直的姿勢,右手更是直指著李忠良家的院子。
李忠良強自鎮定地勘察著吳友翁的屍體,身後的街坊鄰居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哎呀,李巡史來了就好,吳訟師多本分的一個人啊,怎麼會遭此大難?”
“平時也不見他得罪人,怎麼好端端的就讓人捅死了?李巡史,您還是他親鄰,可得趕緊破了案,拿了凶!我們這平頭百姓就指著官爺呢!”
“李巡史,吳訟師死得冤啊,留下孤兒寡母,這往後這可怎麼辦啊?”
李忠良聽著這些瑣碎議論之聲,看著地上吳友翁的屍體,眉頭更是緊皺。特別是看到吳友翁右手竟指著自己家的院子時,李忠良額頭上的汗水不禁冒了出來。
正此時,門外傳來吳家娘子的哭嚎聲,緊跟著吳家娘子踉蹌著衝進來,撲向吳友翁的屍體,嚎啕大哭起來。
李忠良見吳家娘子沒注意到吳友翁的手指,暗暗鬆下一口氣,口中忙勸道:“吳家娘子,節哀順變,你如此痛哭,恐傷了身子……你且起身,先出去吧。”
吳家娘子恍若未聞,依舊伏在吳友翁屍體上哭個不停。
李忠良緊盯著吳友翁的右手,幾次想伸手去碰,卻未尋得機會。
李忠良思忖片刻,急道:“吳家娘子,你莫要再趴在這裏哭了,如果毀壞了凶手留下的證據,我還如何替你家吳訟師破案?”
吳家娘子聞聽,這才止住哭聲,抬頭看看李忠良,恍惚著點了點頭。
李忠良小心地注意著吳家娘子的視線,餘光裏瞄著吳友翁的右手,口中繼續勸道:“你放心,我定會全力破案,為吳訟師報仇洗冤。你快出去吧,莫要妨礙我辦案了!”
吳家娘子抽抽嗒嗒地點頭,已經嚎得說不出話來了。
李忠良鬆了一口氣,一邊用自己的身體擋著她的視線,一邊攙著吳家娘子起身,但吳家娘子剛站起來,便一下子癱倒下去,暈了過去。
李忠良忙拖抱住吳家娘子,懊惱地衝著門外喊:“趕快進來個婦人!”
話音落下沒多久,一個模樣俊俏的少婦快步進來。不過這少婦雖說俊俏,衣衫卻顯得淩亂,仿佛剛經過一場風波似的。李忠良自是無心關注這個女子,見她進來忙道:“勞煩扶吳家娘子出去緩一緩。”
少婦忙上前去攙扶吳家娘子,此時吳家娘子微微有了些意識,隨著少婦的攙扶站起來,兩人癱癱軟軟地往外走。
李忠良見狀,忙轉身快步到屍體前,迅速將吳友翁的右手變成了握拳的樣子。
少婦攙扶著吳家娘子往外走,出門轉身之際正看見這一幕,她愣了片刻,趁李忠良沒回頭之時忙攙著吳娘子出了臥室,服侍著吳家娘子來到另一間屋子躺下。
這少婦名叫曲巧七,是個繡娘,平日裏和吳家娘子頗為要好,但陡然間遇見這等慘事,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勸解吳家娘子,隻好拿著手帕給她擦著眼淚。
吳家娘子一動不動地半靠在榻上,目光呆滯,前言不搭後語地喃喃著:“友翁那藥讓我給丟了,我笨啊……屋裏頭那盆花,友翁最喜歡,今天忘澆水了。巧七,你快幫我澆澆水。”
曲巧七應了一聲,正欲起身,吳家娘子看著她,又神誌恍惚地問道:“巧七,你什麼時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