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界(2 / 2)

而人界中的生靈在具了魂力之後,若靈智開化,通曉了天地間浩瀚靈氣的運用法門,再經刻苦修煉逐漸以靈氣重塑肉身,便可長生不死、飛升神界、位列仙班。

這天地間的無盡靈氣便是神界的根基,但神仙之流操控、吸納的靈氣畢竟有限,整個神界的發展便離不了神界仙數的增加。但成仙之路畢竟艱難,數萬生靈一世苦修也不見得能有一個飛升神界,故此神界卻也格外在意人界生靈的興旺、繁盛,並遣出眾多神使於人界奔走傳道,以求能多些飛升的新仙人。

冥、神二界本相安無事,在人界行走的使者、兵卒皆是為了萬靈繁盛而在奔波,可謂目標一致,但遇到某些情況時卻難免還是會起爭執。

存於世間的遊蕩魂力,有的不斷吸聚、裹挾,逐漸強大,更兼掌握了靈氣使用之妙法,借靈氣重塑軀體,竟也有了飛升之資。此時冥界若要想將之押解回冥河淨化便多半會遭神界阻撓,為此卻也不知引發了多少爭端。

為了避免此種狀況發生,冥界遂於人界尋得力之人代為循使,爭取在遊蕩魂力尚還弱小之際將之除去,以免神界介入。但哪料神界竟也暗囑神使庇護此類遊魂,一時間倒鬧得兩界關係倏的緊張起來。

作為冥界的一方至尊,終葵倒也不便經常鎮於人界壓製神界諸人,見得啟泰潛質卻是生了收徒之念,也好讓冥界一方有夠分量的大員巡查天下,故此方加以考驗、試探。直到啟泰真心從了,這才將其間緣由原原本本告於啟泰。

聽了冥君此般解釋,啟泰心中不快卻是隱隱消了不少,反倒還生出了些許的知遇之慨。見終葵詳述冥神二界卻對人界魂力語焉不詳,故開口詢問,冥君卻隻笑答魂力之妙便是靈智、情感的源泉,餘的卻是再不肯說。

鑒於啟泰尚為肉身,冥界陰騭沉凝的冥氣啟泰無法承受,故終葵特以幽冥判於啟泰左臂繪了吸魂大陣,可助啟泰將所吸魂力的三成收歸己身,另外七成卻是直接送回冥界,化為冥氣後供冥君享用。

如此安排,即可讓啟泰為加強實力努力消滅三界遊魂厲鬼,又能保證其能力始終受冥君壓製,不致威脅到冥界自身,端的是好算計。終葵卻也不加遮掩,徑直告訴了啟泰,倒叫啟泰心中更增了幾分對終葵的好感。

末了,終葵留了一冊絹書與啟泰,說是冥界使者所習的魂道,卻是比諸啟泰自身的魂術高明了不知凡幾。並叮囑啟泰魂力增長後可借醒世魂眼觀冊上所錄要訣,有空便勤加修煉,自有莫大好處。說罷拍了拍啟泰肩膀,歸了金根車輦率眾轔轔而去。

啟泰望著遠去的車駕、儀仗,欠身一揖,心中卻是誠心的喚了聲師父。

儀仗退卻,周圍的磷火卻是不散,百點幽光浮於啟泰麵前,而磷火之下的幽影竟一同顯出身形,伏於啟泰足下。

啟泰知這些便是撥於自己麾下的鬼卒,卻不知該讓他們作甚麼,隻好讓他們先回冥界候命,待有事之時再喚他們出來。

百鬼倒也聽話,紛紛叩首後便即隨磷火消於無形,隻留啟泰一人立於空蕩蕩的磬石山間。

啟泰趁天色尚黑,潛回旅店,除了滾落地上滿是泥灰的外衫,隻餘一件中衣倒臥榻上,卻是無論如何睡不著,定定的看著自己左手,回味起一夜的風波,不覺便天光大亮,時近正午。

冥、人、神三界之分,蒙一界帝君收入門牆的意外,還有昨夜的掙紮與心傷,久久蕩於啟泰腦海之中,翻騰不已。啟泰也無意再睡,翻身離榻,另取了件外衫換上,便即出了房間,草草吃了些飯菜,出得旅店,徑往靈壁城外行去。

靈壁城東十五裏外,與徊縣接界處有虞姬墓。至今墓碑尚存,額刻‘巾幗英雄’四字。左右刻有聯語:‘虞今奈何自古紅顏多薄命,姬耶安在獨留青塚向黃昏’。說得卻是西楚霸王項羽被漢軍困於垓下,夜聞漢軍四麵楚歌,料大事已去,遂夜飲帳中,慷慨悲歌,虞姬和之“漢兵已略地,四麵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吟罷自刎身亡之事。

相傳虞姬死後,項羽不忍離棄,割其首帶於身旁,直逃到靈壁之時才不得不由軍中將士幫忙草葬,卻是後世鄉民感其情義深湛,重新壘石砌就原塚,方得今日模樣。啟泰推想古墓之側或有鬼魅,離城後便特意東行,想試試自己魂眼和左臂的威能。

奈何轉悠了大半個時辰,卻除了憑吊的士子和偶爾行經的商旅便再無所見。無奈,隻得複回城中旅店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