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想偷偷回到上海取回財物談何容易?且不說路上怎麼運輸,光自己的頂頭上司葛羅和眼前的劉大麻子就是邁不過去兩道坎,自己身背雙重罪名四處亂跑跟找死差不多。
想到這,畢乃爾眼珠亂轉笑道:“劉大人,不瞞你說,我在上海還真有點私房錢,等消滅了土匪你能不能給我開個路條?派人護送我回上海一趟,到時候我拿出一半財物替你購買五十支火槍,怎麼樣?”
劉銘傳根本沒想到眼前的畢乃爾是一位腰纏萬貫的大財主,還以為畢乃爾尋找借口想跑到黃孛那裏,聞聽心裏一咯噔,暗感不妙,不動聲色問道:“怎麼老畢?難道除了黃大小姐外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心思?”
“嘿嘿,我說實話你可不許打我主意,必須放我幾天假,”畢乃爾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嘻笑道:“你放心,我的婚姻大事都掐在你手裏,讓我跑我也跑不了,再說我現在還身負罪名,就算你們放了我,英法兩國也饒不了我,我還指望你們給我正名扶正呢。”
“說吧。”劉銘傳即不說答應還是不答應,滿臉和氣鼓勵道。
“我想把留在上海的私房錢帶回來作聘禮用,你要是答應我,我就捎帶著給你們銘字營購買一批軍火,要是不答應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咱們還按以前說好的精誠合作。”
劉銘傳確實急需火器,但是跟神炮手畢乃爾相比,別說五十枝火槍了,就是五百枝都不會放畢乃爾離開銘字營半步,打定主意你有千條妙計,我有一定之規,說死也要把畢乃爾與銘字營綁在一起,聞聽笑道:“老畢,你也太小瞧我劉銘傳嘍,別說私房錢,就是金山銀山我都不會眨一下眼,這事就交給我了,等消滅了土匪我就給李大人捎個信,讓李大人委派駐上海的幫辦幫你把錢財捎回來,我決不會占你一點便宜!你要是不放心,你說個數,多了沒有,萬八千兩銀子我還能墊付出來。”
兩馬車從圓明園搶出來的希世之珍價值幾何連畢乃爾自己都不清楚,豈敢在外人麵前露財?說出來弄不好舊罪未去又添新責,畢乃爾一時陷入兩難境地。
劉銘傳見畢乃爾一臉為難的樣子,調侃道:“算了,我先派人替你趟趟路,搞清楚你那些私房錢寄存在何處,等抽空放你回一趟上海自己處理,都說人越有錢越有錢,黃孛不缺吃不缺穿反倒有人主動要送財物,可憐我們銘字營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窮的叮當響,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畢乃爾見劉銘傳終於鬆口才放下心,不過劉銘傳剛才那番哭窮的話突然讓畢乃爾想起當初自己第一次被黃孛俘虜時的情景,黃孛哪是富得流油的大財主?這小子純粹白天做人晚上當鬼,幹的都是沒本錢的買賣,包括後來打自己所在的英法聯軍,估計也是舉著打洋人的幌子趁機斂財,壯大獨立團。
想到這,畢乃爾慫恿道:“劉大人,既然朝廷沒錢,你為什麼不偷偷地帶兵出去打家劫舍?如果下不去手就學黃孛專打洋人,保證一次戰役就可以讓這些弟兄們鳥槍換炮,何苦坐吃山空等著朝廷施舍?”
“靠,”劉銘傳也學會了黃孛的口頭禪反譏道:“你以為誰都有黃孛那膽量建國立業登基稱帝?那和造反有什麼區別?打洋人?虧得你想的出,那和打朝廷有什麼區別?這話到此為止,以後不許再說這無法無天的話,”劉銘傳停頓片刻說道:“探馬回來了,咱們聽聽洪家山到底有多大油水。”
少頃,一匹快馬駛到馬車旁,一位淮勇跳下馬打千稟道:“大帥,洪家山的匪徒似乎察覺了咱們要進攻他們,已經寨門禁閉做好了防禦準備,前鋒部隊已在山腳下按下營寨,請示大人是立刻進攻還是等大軍到了再動手。”
“你通知劉朝帶,堵住寨門別讓他們跑了就行,今日唱主角的不是你們而是老畢。”
劉銘傳為了留住畢乃爾,無時不刻往畢乃爾臉上貼金,畢乃爾還就好這口,聞聽立刻挺起胸膛趾高氣揚。
隊伍又行駛了一個多小時來到一座大山下,一條用石板砌成的石階彎彎曲曲通向山頂,石階每隔百米左右就有一道石牆堵在上山的路上,石牆上擺放著一捆捆滾木礌石,由於山勢太高,畢乃爾和劉銘傳隻能觀察到三道這樣的關卡。
“老畢,這次打洪家山你是主角,你說說怎麼才能拿下山寨?”
畢乃爾打眼一瞧簡陋的工事已胸中有數,這些石砌的壁壘看起來固若金湯,其實都是過時的中世紀冷兵器打法,石牆連粘土都沒有,一顆實心彈就能打倒一大片,大咧咧不屑一顧說道:“劉大人,你派三十名精壯漢子跟著我,等我消滅了石牆後的有生力量,你就派一支小隊衝上去占領關卡,掩護我攻打第二道防禦陣地,用不上半天時間就可以拿下整個洪家山寨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