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安總兵黃孛黃大人。”
作為登州府總兵的幕僚,張千歐通過邸報對黃孛的名字也不陌生,隻不過離得遠從來沒把黃孛的生死掛在心上,聞聽來的這支人馬竟然是從安徽趕來的綠營兵,又驚又疑,忙道:“黃大人怎麼不遠千裏跑到此地打洋人?”
“嗨,這不是奉朝廷的旨意進京勤王嘛,”田慶庚掏出曾國藩的書信遞給張千歐說道:“人家出身富豪之家,上至聖上下到封疆大吏都是他的靠山,正好剛剛和曾大人一起購買了一批洋槍,便揣著尚方寶劍想趕走英法聯軍立下不世之功。”
張千歐匆匆瀏覽一遍,強壓下心中的震撼把書信還給田慶庚,低頭哈腰媚笑道:“七娃,一會兒見到黃大人一定替我美言幾句,老哥一定不會忘了你兄弟的大恩大德。”
“嗬嗬,我倒是想拉你一把,可惜我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如何能夠幫上你?”田慶庚低頭小聲說道:“我現在雖然掛著一個遊擊的職銜,其實沒有一點實權,除了每月的餉銀照發不誤外,還趕不上以前自由,再說黃大人並不在登州府,現在主事的是他心腹幕僚,叫章馨海,你是弓長張他是立早章,等一會兒見到他之後你可以跟他多聯絡聯絡感情,這位醜鬼跟史大人一樣貪財好色。你說咱們的命運為什麼總是怎麼不濟?總伺候這樣的主?真他娘的天下烏鴉一般黑,到哪都一個鳥樣!”
幾句話就把張千歐說得心眼活泛起來,眼珠亂轉,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遞給田慶庚笑道:“七娃,正好這次來蓬萊我帶了一萬兩銀子,麻煩你在這位章先生麵前多美言幾句,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如果有他們護著,我在登州府還好混些,這是五百兩銀票,就算哥哥送給你的見麵禮,趕緊收下。”
田慶庚接過銀票開懷大笑,沒想到視財如命的史財厚竟然派人送來一萬兩銀子,實在出乎田慶庚意料之外,把銀票揣進懷裏說道:“千歐兄放心,我田慶庚能幫上十分忙絕不留一分力,你把弟兄們暫時安置在這裏,讓幾位兄弟抬著銀子去見章先生。”
此時章馨海正站在大堂門口東張西望瞧著稀罕,本想去看看被自己軟禁起來的張皮綆,怕走丟了耽誤了正事趕緊打消這個念頭,正百無聊賴之時見田慶庚領著一行人走進院落。章馨海眯縫著眼仔細打量眼前的一行人,那位胡須稀疏的瘦高個不用猜就是史財厚的心腹幕僚“兩張皮”張千歐,十幾位綠營兵背著布袋彎著腰跟在後麵,看架勢袋裏的東西一定份量不清,不是金銀就是財寶,章馨海心中暗笑急忙挺起胸膛負手站在台階上目視張千歐。
張千歐在田慶庚的暗示下快步行到章馨海跟前大禮參拜:“卑人張千歐,奉登州府總兵大人史財厚的委托特來拜見章先生,”說著,招手讓手下抬來用布袋裝著的一萬兩白銀放在台階下,每袋一千兩,十袋堆在一起像一座小山似的,親自打開袋口對章馨海說道:“章先生,第一次見麵來的匆忙,沒啥準備,這一萬兩白銀是我們史大人孝敬你的。”
章馨海聞聽兩眼一亮,兩步躥下石階來到布袋前,掀掀這個摸摸那個,掏出一錠白銀樂得眉開眼笑,銀子都沒放下便朝張千歐抱拳道:“千歐兄客氣啦,咱們都是替人捉刀代筆的清客,走到天涯海角都是一家人,還麻煩你大老遠辛苦跑一趟,多不好意思?快請進!”說著,朝田慶庚厲色道:“還不趕緊讓人沏一壺上等的好茶送上來?我要好生款待你的同僚舊友。”
等章馨海和張千歐分賓主落座,章馨海熱情地說道:“千歐兄,你消息很靈通啊?我們剛剛占領登州府你就前腳跟後腳跟了過來,若是你們再提前半個時辰,或許你們也能攤上這份功勞。”
張千歐到現在還沒搞明白幾百英法聯軍是如何敗在這支綠營兵手下,為了討好章馨海,張千歐恭敬道:“那洋人堅槍利炮,大清朝所有的軍隊見著他們都望風而逃,章先生卻在彈指間就消滅了這夥英法聯軍,實在是指揮有方,令人佩服啊!”
“哈哈哈,這都是托朝廷的福,倚仗黃大人舍得萬貫家財為我們這支隊伍換上洋人的裝備,還有像田慶庚這些舍身賣命的將士英勇殺敵才取得勝利,我隻是動動嘴皮子算不上有功之士。”
張千歐陪著幹笑兩聲問道:“章先生,都說黃大人年紀不大,卻有神出鬼沒之才,不知黃大人現在何處?我和史大人真是望眼欲穿想一睹黃公子的風采。”
“他現在率領一支艦隊正行駛在大海上,估計用不上幾日就可以到達登州府,然後留下一支人馬駐守此地,我們繼續北上天津衛攻打洋人,”說到這,章馨海揉搓一下銀錠俯下身子親切道:“千歐兄,咱們都是替人提靴的下人,看你這人也挺實在,我就給你透露一點消息,沒來之前黃大人千叮嚀萬囑咐我們,到了登州府一定要跟這裏的兄弟們搞好關係,雖然我們隻在此地呆幾日,可是少不得麻煩當地府衙的支持,沒想到到了煙台山才知道史大人把蓬萊水城讓給了洋人,這要是傳到朝廷那裏,免除官職是跑不了的,弄不好史大人的項上人頭也保不住,你跟著他可要小心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