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開了金口,此事便定下了。
衙門裏提審吳尚儒,四皇子謙讓一番,側首坐了,另有溫銳,吳刺史堂上就座。溫廷玉陸漢一起坐在當間問案,喝令把吳尚儒帶上堂來。
陸漢揉額低聲,“這叫什麼事情,都來坐著作甚,特別四皇子,閑著無聊麼?”
溫廷玉道,“他在至少不會劫獄。”
陸漢搖頭,“保不住他也幫著吳家,沒聽說了不可冤屈麼?”
溫廷玉,“何曾要冤屈他,不過血債血償。”
太監一旁打扇伺候,兩名帶刀侍衛立在後首,四皇子劉邕持茶淺品,垂目詢道,“人犯可到?”
二人停了耳語,答了個已到。望堂下帶上的吳尚儒,還未開腔,聽四皇子又道,“鬆綁。”
“他武功高強,隻怕驚擾殿下……”溫廷玉話未說完,四皇子道,“閻良,文通,七公子不信你二人武藝。”後首那兩名侍衛齊齊兩刃,嚓郎一聲,溫廷玉把後頭的話又咽了回去,不情願道,“鬆綁——”
衙役得令,立時給吳尚儒去了綁縛,四皇子又道,“賜座。”
“……”溫廷玉不好違逆,令衙役們伺候了,又聽四皇子道,“賜茶。”
“……”溫廷玉悶聲道,“上茶——”
吳尚儒頗有自得,表情淡定從容,一副文雅形貌,輕撫按揉手腕綁縛之處,謝過四皇子恩典,撩擺端坐椅上,若非衣擺帶了些折痕汙漬,倒仍是原先那個溫文儒雅,謙遜有禮的貴公子。
溫廷玉欲待審訊,四皇子又道,“公子儒雅,穿這醃臢囚衣未免辱沒了。常德,取我衣袍來與公子換上。”
“……”溫廷玉無語,與陸漢二人麵麵相覷,隻得等那太監去取衣袍。溫銳自與吳刺史說話,安撫於他,今見四皇子一心回護,吳刺史這才緩和些心情,一直崩起的臉色方好轉些。
溫廷玉性急,心道這不停耽擱,得到什麼時辰,案子不及問,太陽便要落山,刷的自座上起身,朝四皇子道,“殿……”話到口邊又立時咽下,打扇的太監正掀起蒲扇,正擋上了四皇子後首一名侍衛半邊麵目,露出額頭眉眼來。
劍眉,星眸……頓時有些似曾相識之感,蒲扇落下時,卻又不像。溫廷玉一時間愣神,呆呆去瞧,那侍衛發現溫廷玉在瞧他,也衝他微微頷首,隨即又目不斜視。
一時間,溫廷玉把想說的話全都忘了,隻得又坐回座中,不時朝那方斜瞟。
四皇子道,“七公子有話但講無妨。”
“嗯……”溫廷玉忘詞,搜腸刮肚想找些說辭,見拿衣袍的太監回返,順勢便道,“殿下,下臣先陪吳公子往後堂更衣。”四皇子應了一聲,遂命人將吳尚儒一並押往後堂。
吳尚儒踱到後堂,幾個衙役看著,太監遞過衣衫,他連聲稱謝,言道改日要父親再多謝公公。
衣衫備得甚齊全,自內到外,俱是一新,四皇子之前說道取他衣袍,現下瞧著像是城裏錦繡坊之物,隻怕是那太監現去置辦。吳尚儒又再謝了,身上這件連穿了幾日,囚於牢中衣衫已帶酸臭,早已穿不住。背轉了身,逐一褪去身上衣袍,見內衣褲亦有備,便連帶內衣褲也一並褪去。
溫廷玉見人脫得赤.裸,垂目不看,偶然抬眼掃見其裸身,忽而心頭一跳。見其後腰處臀部上方似是紋有記認,瞧著是篆字,像是一個人名,“蔣雲”。欲待瞧仔細,吳尚儒卻已經將內衫穿好。那人名溫廷玉雖不識,卻由此想起一件事來,那個死在蘆葦蕩的薛輕衣,後腰同一處地方,少了小巴掌大一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