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福晉烏喇那拉氏已經領著她的人進了園子,還質疑地問旁邊的大宮女寶月,“白蘇真的沒事了?”
寶如一邊跟上她的腳步一邊福身答著,“今早醒的,精神頭很好,看著沒什麼大礙了。”
烏喇那拉氏一手拿著手絹在胸口按著,懸著的心總算往下放了一點。貝勒爺走時一再囑咐白蘇不能有事,雖然她不知道貝勒爺為何突然間對白蘇這麼在意起來,但王爺交代給她的事她不敢怠慢。
金玉剛把枕頭墊在白蘇背後福晉就已經進來了,聽見滿堂在門口迎接,金玉也忙碎步走到珍珠簾後跪在了地上,“福晉吉祥!”
白蘇努力地醞釀著情緒,醞釀著小老婆見到大老婆時那種弱勢情緒,可她還沒醞釀好呢,就有人進來了。
先是一個穿著綠色坎肩的宮女挑開了珠簾,而後就是一個身著厚重的墨藍底料繡百花圖案福晉常服的女子走了進來,旗頭高高的,脖子上掛著代表身份的各色珠串,搭在旁邊太監胳膊上的手中指、無名指和小指上皆套著寶石璀璨的指甲套。看起來有三十多歲了,很是端莊,為了配合福晉的身份,臉上的妝畫的有些濃,但仍能看出她年輕時的美麗。
白蘇的小腦袋瓜轉啊轉啊,可記憶中並沒有留下與福晉有過的接觸,所以她不清楚原來的白蘇見到福晉應該怎樣,但俗話說理多人不怪,她便掙紮著要下床給福晉行禮。
烏喇那拉氏見狀兩步並做一步走到了床邊,及時扶了她的胳膊,溫和一笑,“你病著就別起了。”見白蘇臉色稍顯紅潤,烏喇那拉氏的心終於放下了,那天她被人從白塔寺帶回來,那個有出氣沒進氣的樣子,她真以為白蘇會死掉。
白蘇的眉微微挑了一下,見福晉對她這般客氣,心裏也放鬆了一些,坐回床上,輕聲道,“謝謝福晉來看我。”
烏喇那拉氏撫著她的手,看著她的臉,笑了笑,“你沒事就好,咱們這喬遷新居,還沒擺喜酒慶賀呢,你可不能在這個關頭出事。不過,”她話鋒一轉,嗔了臉,嚴肅道,“你雖年輕,但也算是府裏的‘老’人了,怎麼也忘記規矩了?那幾個放你出門的護衛都受罰了,主子隨性,他們倒也跟著胡鬧!”意識到話變得重了,烏喇那拉氏又笑了笑,“不過,看在你是去寺裏上香,這事兒我也不追究了,貝勒爺回來,咱們誰都不提。白蘇啊,你是這些人中最懂規矩也最讓我放心的一個,連皇阿瑪都誇過你呢。這才搬出宮你就私自出府,如果傳到皇阿瑪的耳朵裏他老人家會怎麼看你?以後可不許這樣了。”
白蘇怔怔地眨著眼睛看烏喇那拉氏,不知怎麼,越看越覺得烏喇那拉氏像她的媽媽,尤其是她說話時柔嗔並濟的樣子,這幾天病著她心裏格外想媽,此刻不禁對烏喇那拉氏生出了親切之感,聽話地點了點頭,保證似地說,“白蘇知道錯了,福晉放心,以後白蘇再也不敢這樣了。”其實,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私自出府,真正原因恐怕得問原來的“白蘇”了。
烏喇那拉氏見狀失笑出聲,另一手不覺在白蘇手麵上輕拍了兩下,“好了,既然沒事,你就好好休息吧。”話說著,她就放開了白蘇的手,站起身來。
白蘇還有些不舍,聲音軟軟的像嚶嚶的嗚咽,“福晉慢走。”
烏喇那拉氏已經轉過了身,聽見這話眉微挑了一下,旁邊的下人齊聲喊著,“恭送福晉!”她點了點頭,應該這樣說才對。
見福晉被下人前呼後擁著離去了,白蘇的腿一蹬,直躺在了枕頭上,看著帳頂,倍思親。摸摸紫檀木的床幫,拽拽流蘇滿綴的帳子,太不習慣了,一切都那麼陌生。掐指算算,曆史上的鈕祜祿氏……天!不算還好,一算,白蘇直想撞牆,從她所掌握的那點微薄的曆史中,她發現鈕祜祿氏的不斷晉升是從胤禛登上皇位後開始的,那還得十餘年!而且封頂升到熹貴妃,胤禛死了之後才做了太後。這期間到底受不受寵呢?她磨著牙,苦苦思索,按著正常的邏輯來算,受寵的妾室會被提拔的,可她嫁給胤禛六年了還是格格,而跟她同一屆的李氏都當上側福晉了!
她咬了嘴唇,拿枕頭在腦門上拍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