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隻是寫給哥的家書而已,有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我將碎發拂到耳後,額頭上有些細汗,浸濕了發絲,貼在皮膚上,微微發癢,不大舒服。“上次哥問我最近過得如何,我回信說,你每天替我熬藥。哥不可置信,又來信問,說我是騙他的,你怎可能甘心煎藥呢?”我指著他,輕笑:“還是以前做得壞事太多,你洛謙的奸詐形象在所有人的腦子裏根深蒂固。看看,這便是烏鴉漂不成白天鵝!”
“不要扯遠話題。”他笑顏依舊,隻是語氣加重。
這個男人精到骨子裏,在他麵前,任何掩飾都是空氣。“哥來信說,最近身子不太好,遇上下雨天,半個肩膀痛得幾乎撕裂。我覺得不太心安,哥肩膀上的箭傷也是當初為了救我而受的,所以便想找一些好的藥方寄給哥。”
“扶柳,這就是你開的藥方嗎?”他展開竹筒裏的紙卷,眯著溫和的瞳仁問我。
紙上沒有一味藥,卻是治哥病的良方,殺氣震天的熒惑軍陣。“哥的信中說,這些年國庫日漸充盈,兵強馬壯,阿軒準備攻打西域,開疆擴土。可……”我頓了頓,猶豫道:“西域雖說都是小國,可若是他們聯合起來,四處出擊。那哥必定是疲於追打,很容易陷入了西域眾國的包圍圈。熒惑陣主攻,攻勢淩厲,最宜適合打閃電戰。哥若有熒惑陣,便可快速將西域各個小國一一擊破。”
“其實,勝與敗,都與我們無關了。”洛謙將信紙捏入手心,化作了碎片。“勝,不過是皇帝武功一件;敗,西域小國也亂不了中原。”
“我隻是不放心。”
“不放心嗎?”他清麗一笑,長眉下隱藏著淩厲:“扶柳,你若是離了府院半步,我便驅入長安,要這天下大亂。”
他到底是真身金龍,氣勢駭人。
“洛謙,你休想再踏進長安一步!”我抓著他的衣襟,踮起腳尖,在離開他的臉三寸的地方,咬牙道:“你今生就注定栽在我上官扶柳的手上!”
過了半世,我隻是明白了幸福這東西要時時刻刻地抓牢在自己的手心,一刻也不能放鬆!
他繼而仰天長笑,隨後低頭在我耳邊低語:“扶柳,我很開心。”
他,洛謙;我,上官扶柳。他,四十有八;我,虛華四十。他,曾是西華王朝在位時間最短的帝王;我,曾是曆史上唯一一位沒有皇室血脈的外姓長公主……
但最要的是,我們現在隻是一對平凡的夫妻。
人生如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