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皇二年六月,梁國正為開皇元年生的童男童女鬧得滿國不寧,江陵城裏兒啼陣陣,江陵城外父嚎母哭。
這個時候,在隋朝有一隊馬騎正勿勿趕路。
這是京兆尹兼吏部尚書虞慶從並州回到長安彙報突厥軍情及並州軍務。
虞慶雖然是文官,但是大隋人人尚武,所以虞慶趕路時,並未乘坐馬車,而是騎了一匹棗紅駿馬。
虞慶到達長安的時候,已經薄暮。“二聖”素來勤政,雖已天色黃昏,但“二聖”卻依然在一同批閱著奏章,商量著國事。
“二聖”的耳目素來靈通,虞慶才剛進長安,他們便得知了消息。於是“二聖”派人守在宮門,一待虞慶到來,馬上宣召進宮,聽取彙報。
虞慶進宮時,天色已黑。宮中為了節省開支,宮燈的燈芯素來很細,光暈昏暗。引路太監手裏燈籠的光,隻照亮身畔四、五尺之地,再遠些,就隻有蒙朧一片,似明非明了。
行至太極宮,見到殿前有一人頗為麵熟。
走近一看,原來是李德林。
李德林原為相國內郎。周帝禪位楊堅後,任內史令。
楊堅稱帝後,虞慶勸楊堅盡滅宇文氏,以除後患。李德林認為不可,在楊堅麵前據爭,且任何人勸他,他都堅持已見,大力阻止隋帝滅宇文氏的族。隋帝怒而斥之,於是李德林掛冠而去。
李德林雖然遭貶了,不過在他的帶頭之下,有部份官員上折,勸阻隋帝。也正因此,周帝直係雖然盡屠,旁係卻依然留了幾支。後來那一位弑殺隋煬帝的宇文化及一脈,也就是在李德林力保之下,借助了隋文帝大女兒的傷悲,打動了楊堅而救了出來的。
如果李德林知道他的一念之仁,為大隋留下了如此的禍患,不知道在泉下可得安息。
虞慶見是李德林,上前笑道:“公輔兄,你從安平回來了啊。”
李德林麵無表情,目視虞慶,不言不語。
虞慶又道:“你還在怪我嗎?我那也是為大隋天下著想。”
李德林仍然不搭理虞慶。
虞慶微微有些麵紅,訕訕地道:“回來就好。你博墳典,陰陽緯候,無所不通。有你輔助陛下,何愁大業不成。陛下之幸,百姓之幸。”
李德林麵呈譏諷之色。
虞慶微慍,大聲斥道:“你我素來政見相同,僅誅宇文氏一事政見不同而已。在朝為官,政見有不同極為常見,你何苦如此不理人。”
殿內“二聖”聽見虞慶的聲音,問道:“虞愛卿,你在說什麼呢。”
虞慶急步進殿,行禮後奏道:“陛下,臣剛才與公輔兄說話呢。”
隋帝楊堅聽聞,極是高興:“李德林?李公輔?他在哪裏,快宣他進殿。”
領路的小太監一臉驚恐,望了一眼虞慶。奏道:“陛下,殿外並無任何人。”
虞慶不愉:“公輔兄正在殿外丹陛下站著,你怎說無人。”
楊堅快步走出殿內,邊走邊呼:“李愛卿,想煞朕矣。自從你走後,再也無人有你般捷才。”
獨孤皇後麵帶微笑,緊跟隋帝身後走出大殿。
楊堅走到殿前,站在丹陛上,望著李德林,召手道:“李愛卿,快進殿來。”
李德林不語,隱隱中似乎退了幾步。怒目瞪視隋帝身後的虞慶。
獨孤皇後見狀,勸道:“李愛卿,虞慶勸陛下滅宇文氏,為的是隋朝天下,為的是百姓社稷。陛下斥責你:‘一介書生,不足與之議此事!’也隻是一時氣憤。你想想當時你的態度有多生硬,所講的話幾近於無理。”
李德林突然色變,撲上前來。撲到楊堅和獨孤皇後身邊的時候,麵容突變,現出一慘白麵相,依稀仿佛正是被誅的周太祖孫譙公乾惲。凝神再看,又似被誅的翼公絢。
虞慶大叫一聲,倒在地上,顫抖不已。
楊堅急退兩步,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扯住了他的衣袖。轉頭一看,卻見一無頭之人,滿身的血汙。無頭人一手扯著楊堅衣袖,一手提著頭顱。手上所提頭,麵容分別是被誅的周明帝子宋公實。
楊堅大叫一聲,抽出佩劍刺去。劍到之處,宋公實突然不見。
楊堅奮起餘勇,提劍向翼公絢砍去。
劍到之處,翼公絢亦突然不見。
鬼怪雖然消失了,但楊堅袖子上,一個通紅的血手印,卻依然讓人恐懼不已。
經此一事,“二聖”心中惶恐。見虞慶被唬到腿軟,且說不出話來,就讓兩個太監將虞慶扶出宮外,交給尚書府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