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幼女蒹葭(1 / 2)

南北朝時間,有兩個荊州。一個在梁國北方、隋朝境內。另一個,就是梁國西麵的這一座孤城了。

這個荊州,是都城江陵的最後一道屏障,隋軍與梁軍的對峙之地。

如果不是年初的時候,總管張恭果斷地斬殺了城門吏蘇允,隋朝大軍,早就裏應外合,拿下了荊州城。

小小的梁國,夾在隋、陳、齊三國的正中間,日子著實難過。

荊州城以東,江陵以南,有一個地方,叫張家台。張家台最南麵住著一戶人家,主人叫張軻,打魚為生。家裏隻有三口人,張軻夫妻和一個幼女。

此女雖然年幼,卻天生一股風liu體態。兩彎如柳如黛簇煙眉,一雙似喜似盼含情目;閑靜時若綠波芙蕖、若冰山凝雪,行動處似翩翩驚鴻、似婉約遊龍。

溫潤如珠如玉,纖巧若柳若籮。

青鬆沒有她的傲姿,修竹不如她的高雅,秋菊難及她的綽約,春蘭輸給她的幽芳。

遠觀,似彩霞朝陽,爍爍其灼,不可久視。

近看,如芍藥牡丹,儀態萬方,難以移目。

如此一個娉婷佳人,居然生長在這樣貧寒的山村,堪稱一奇。

張家台的村民人人都知道張軻夫妻非常疼愛此女,疼愛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但是,普通的村民怎麼會明白,張軻夫妻對待此幼女,並不是疼愛,而是尊敬此女,甚至有些敬畏。

每個月的初一十五,張軻夫妻都會帶著幼女,去江對岸的馬王廟進香。

這一天,正是開皇二年五月十五日,馬王廟廟會之期。

張軻三人一大早就收拾妥當,坐上漁舟,蕩到江中央的時候,江上流飄下來一個人,在湍急的江流中忽上忽下,不知是死是活。

張軻轉過舵,正想避開。幼女從張氏懷裏仰起頭說道:“舅舅,那人怪可憐的,救救他吧。”

張軻聽了,忙移船過去,在張氏的幫助下,將這人拉上了船。

隻見此人雙目緊閉,麵目蒼白,連嘴唇都沒有一絲顏色。身上衣服和手臂上有燒灼的痕跡,手腳竣皺,不知道已在水裏泡了多久。

雖然是從水裏撈上來的,這人卻不見肚腹脹大,似乎沒有喝太多的江水。

既然救了人,張軻三人也就不去趕廟會上香了。

黃昏的時候,這人醒了過來。

睜開眼,他見到一張秀麗端莊的麵容。衣衫雖然破舊,但漿洗得幹幹淨淨。形容雖然尚小,卻明顯是一個美人胚子。

見到他睜開眼,幼女微微一笑,口齒稚嫩,聲音卻很清甜地叫到:“舅舅,叔叔醒了。”

張軻忙端著一碗稀粥進來:“你終於醒了。來,喝了這碗粥。”

這人忙起身:“我應劫遭難,若不是仁兄相救,天雷癸水之下,命焉得存。袁天罡謝過仁兄的救命之恩。”

張軻笑道:“要謝,你就謝小蒹葭吧。是她讓我們救你的。”

袁天罡蹲下身,看著坐在床上的幼女:“小妹妹,謝謝你。你叫蒹葭是嗎?看你的麵相,不象貧家女啊。”

蒹葭點了點頭:“是啊,我叫蒹葭。舅舅說蒹葭是蘆葦的意思。父親嫌我出生的日子不好,會象江邊野草一樣命薄。”蒹葭小小年級,還不懂被父母嫌棄的傷痛,依然語笑嫣嫣地對著袁天罡說著命薄之言。

張軻歎了一聲,憐惜地看著蒹葭:“她去年二月生的。江南傳說二月生的女兒,命運多舛。所以她父母把她交給我們夫妻撫養。隻可憐我們夫妻一貧如洗,委屈了她。”

袁天罡微笑吟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小蒹葭不是江邊的野草,是一位水靈靈的小美人。”說著細細打量了蒹葭一番,驚道:“小蒹葭金霞護體,形似鳳凰,當非凡人啊。”

張軻道:“你是神算先生袁天罡吧。蒹葭是去年二月十九日卯時生的,你幫她算算。”

袁天罡說:“好,小蒹葭心底如此善良,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幫她算算。”說著,他左手掐指一算,算著算著袁天罡臉上的笑容慢慢不見了。他站起身,圍著小蒹葭轉了兩圈,遲疑地問道:“這兒是不是梁國?”張軻答:“是。”

袁天罡頓時一臉懊惱,右手不停拍擊自己的額頭:“我誤卿矣,我誤卿矣。”

張軻疑惑地問道:“袁先生怎麼了?小蒹葭的命不好嗎?”

袁天罡搖了搖頭:“小蒹葭的命很好,可惜就在於命太貴太好了。”

張軻問:“命貴命好,為什麼說可惜?”

袁天罡答:“連年征戰,中原百姓苦甚。為了解救萬民,我為一個真命天子,布了化氣祥陣。”

張軻迷茫地問道:“這個陣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