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默然片刻,掐指算了起來。張軻摒住呼吸,看著袁天罡的眉頭皺了又疏,疏了又皺。
半晌,袁天罡長歎一聲:“此女金霞護體,霞光形若鳳凰,然此鳳化陣之後,將異於常鳳,本有三尾,中尾斷裂,尾不成尾。唉……此女,當母儀天下,然命犯桃花。”
蕭蒹葭好奇地問:“什麼叫‘母儀天下’?什麼叫‘命犯桃花’?”
袁天罡望著蕭蒹葭,眼中滿是無奈的憐意。
張軻喜道:“母儀天下,那我們的小公主,會嫁給一個皇帝。好命,好命啊。”
袁天罡一愣:“小公主?”
張軻道:“是啊。蒹葭是聖上的四公主,生下來就一副靈巧相。如果不是生的時間不好,現在應當在皇宮裏成為受盡寵愛。”
袁天罡苦笑一聲,喃喃自語道:“也許,還有救。”說完,躬身長揖,出門而去。
張軻追出門,隻見遠處青衫一閃,倏忽間不見蹤影。
張軻正轉身準備回屋,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回頭一看,一隊彪悍的士兵,護擁著一輛豪華的馬車,沿著大街,向江陵的方向急馳而去。
江陵城裏,隨著這輛馬車的到來,響起了一片歡呼聲。
隋軍遣使來和談了。
江陵城內,梁帝收到隋帝的國書。稱其次子晉王楊廣,年十四,欲聘梁帝之女為妃。隋帝要求梁國嫁女時,將開皇元年出生的所有童男童女作為陪嫁送到隋朝,作祭祀祈福之用,以祈求晉王與未來的王妃恩愛白首、多子多孫。
梁帝送大公主生辰入隋,同時在梁國搜查開皇元年所生童男童女。
十二月下旬,隋帝派使者入梁,稱經相士測算,兩者八字不合;梁主再送二公主生辰,亦不合;再送三公主生辰,仍是不合。
梁帝無耐,隻得送國書於隋帝說道:膝下唯有三女,八字均不合,對此深表遺撼。唯請隋帝另覓佳婦。
隋帝再遣使者,稱宗室之郡主亦可。
梁國君臣皆疑,不明白隋帝為何一定要娶梁國皇室之女為媳。
正在猜疑之時,一個消息傳了過來:
突厥沙缽略可汗為其大妃——周千金公主複仇,召集第二可汗庵邏、阿波可汗大邏便等五可汗,發兵四十萬,攻入長城。
隋帝急抽調大將軍韓增壽、上柱國李充、上柱國李光將前往拒敵。
據後世《資治通鑒》卷第一百七十五,陳紀九記載:五月,高寶寧引突厥寇隋平州,突厥悉發五可汗控弦之士四十萬入長城。
聽到了這個消息,梁國君臣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自以為明白了原由,將隋帝要求宗室女之事暫時擱置了下來。
梁國君臣卻不曾想到:隋梁就算休戰,小小的梁國也無法給隋朝帶來什麼威脅。隋朝收兵,梁國隻能額首相慶,根本沒有國力反攻隋朝。
很快的,新的消息傳了過來:
韓增壽破突厥於雞頭山,李充破突厥於河北山。
隨後,李光敗突厥於馬邑。突厥轉攻蘭州,涼州總管賀婁子斡敗之於可洛賅。
梁帝得到消息,不由得惶恐不已。他怎麼也沒想到,屢次給大周帶來威脅的,那傳說中強大的突厥,居然在大隋軍隊手裏連戰連敗。
梁帝害怕隋帝會很快抽調軍隊繼續攻梁。於是,在宗室之中找尋了幾個適齡的女子,將她們的生辰八字一同送到長安。同時,加派人手,將境國開皇元年所生之男童女童,紛紛征召到了江陵。
一時之間,家有幼兒的梁國百姓哭聲振天。
張家台地近江陵。梁帝下令後不久,這裏就來了一隊士兵。士兵闖進了張軻的家裏,準備帶走小蒹葭。
張軻取出一卷丹冊遞給了領兵的小佐。小佐接過丹冊一看,發現居然是皇女的身份冊卷,嚇了一跳,忙帶著士兵行禮後離去。
堂堂皇女,居然養在民間貧戶。此事由於過於怪異,一時之間,從軍隊到民間,猜測紛紜。
有的說:小公主是狐妖轉世,天生妖媚,所以被棄於民間,怕她禍害梁國;有的說:小公主八字克母,所以皇後不喜,棄之於民間;有的說,小公主不是皇後親生,是冷宮裏的罪女所生;還有的說:小公主奇醜無比,影響皇室形象,所以被棄。
種種傳說,越傳越奇。
一天,梁後身邊的小宮女出宮辦事,在市井聽到了傳聞,回宮後告訴了梁後貼身的大宮女。大宮女抽了一個空,告訴了梁後,梁後這才想起這一個被他們刻意忘卻的四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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