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是他媽媽呀(2 / 3)

吳邪居然真的睡熟了,她似醒非醒地翻過身,慢慢對著袁野睜開了眼:那是十足委屈懵懂的眼神,一張淚痕猶在的清秀麵孔。迷蒙中的吳邪神色一如幼兒、稚弱伶仃、楚楚可憐,看到袁野的神氣仿佛迷路的孩童看到了親人,有一瞬間袁野覺得吳邪會對他說:“哥,我好難過……”或者幹脆如袁寧那般抱著他哭出來……

但是都沒有,袁野親眼見著吳邪在渙散視線重新回複清明的那一刹那重新拾起了聰明機智、尊嚴好強。那一瞬間,武士整肅了盔甲,聖主重整了山河,一切都還願了它應該的樣子……看著這樣的吳邪,袁野有一點點失落,他是她丈夫啊,其實他一點都不介意她犯錯、她丟臉,即使天鵝摔倒泥塘裏,他也會一點點地幫她洗幹淨每一根羽毛。

即便再也洗不幹淨、髒一點,那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們的人生本就充滿了遺憾。

清醒過來的吳邪迅速恢複了牛人本色,在如織的人流中帶著行李、老公、兒子下車出站、搶一輛出租車去快捷酒店歇腳,一切安排得遊刃有餘。隻是這一路她都不怎麼說話,非常孤立地安靜著。

讓袁野沒想到的是,吳邪臨時向酒店要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單間。她有點局促地向他解釋:“快捷酒店的床太小。三個人擠著,不舒服。”

袁野體諒地向她點點頭:“你太累了,應該好好歇著。”他們畢竟十個月不見,他得給她更多的獨立空間、消化這一切。袁野發誓這次他們要慢慢來。

酒店的房間不是很大,勝在幹淨明亮,有很好的衛浴設備。脖子上被老奶奶係了一條花圍巾的小袁寧少有地不再貪戀父親的懷抱,他好奇地在大床上爬來爬去探索著屬於嬰兒的未知世界。那是袁寧難得體力充沛、通體舒適的表現。

袁野側頭想一想,忽然覺得也許讓他們母子多一點相處的時間,也許也不是壞事。

幫孩子洗一個熱水澡、體貼地喂兒子吃飽喝足、防患於未然地換了尿布,再給他戴上一頂可愛的老虎帽,被爸爸刻意打扮了一番的袁寧,白嫩可愛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奶香味。

被打扮得衣冠楚楚的袁寧好像是有點累了,懨懨地打一個哈切,一下子撲到袁野懷裏。

摸一摸兒子的側臉,袁野說:“去媽媽那裏要乖哦。”

袁寧含混地叫一聲:“媽!”

於是袁野覺得形勢大好,此刻隻欠東風。

滿意地點點頭,袁野抱起安靜可愛的袁寧向吳邪的房間走去。

如果她活得不開心,那麼他應該去安慰她。

事實證明吳邪比袁野想象得開心。應門的大號娃娃大概剛剛沐浴完畢,半幹的長發在肩頭鬆鬆地綰一個麻花辮,身上隨意穿著酒店的睡衣,熱氣蒸騰的血色臉頰,飽滿紅潤的嘴唇,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棒極了……

有點意外來訪,她幾乎有點傻嗬嗬地仰頭看他,一臉不明所以。

於是袁野情不自禁地低下頭,親她的臉頰。

吳邪有點怕癢地笑著躲閃:“哥,你到底要不要進?”

當然要!

吳邪的房間比袁野的略小,雖然同時入住,吳邪屋裏麵已經有些亂七八糟,電視機裏放著最時新的流行音樂節目,桌子上亂七八糟擺著已經打開的外賣比薩、水果沙拉和一瓶打開的紅酒。

袁野挑挑眉毛,娃娃愜意的單身生活。吳邪隨手拿起來一點吃的,遞到袁野嘴邊:“有沒有吃飯?”

袁野笑著搖頭:“太油膩。”

吳邪就收回手,有一點訕訕的。

袁寧好像不太喜歡母親嘈雜熱鬧的房間,瞪大眼睛四處左顧右盼。

幾乎是同時,袁野和吳邪開口:

“你……”

“我……”

然後一起又住了嘴。

袁野比較好脾氣說:“你先說。”

吳邪聳聳肩膀,有點心虛:“你不是來找我一起去吃飯的吧……”

袁野就笑:“我……想找你幫個忙?”

吳邪說:“哥你太客氣。”

袁野搔搔腦袋:“娃娃,明天就到家了,我想去理個發,然後像你似的好好燙個熱水澡。”

吳邪從善如流:“好啊。不是吧這你也跟我商量。”想一想,恍然大悟,“難道你沒帶錢?”吳邪的懷疑不無道理,一路上都不是袁野結的賬。

袁野很認真地說:“所以我出去兩個小時,你能幫我看會兒兒子嗎?”

吳邪轉眼瞪著袁寧:“呃……”

不由分說地把兒子塞到吳邪懷裏:“他吃飽喝足洗幹淨了現在身心健康應該暫時不會尿尿,你陪他玩或者哄他睡都可以……”袁野鼓勵地拍拍吳邪的肩,“兩個小時而已。沒問題!你是他媽!”

看著懷裏的小嬰兒,吳邪就徹底傻住了。

袁野他覺得自己這決定簡直偉大英明正確,該撒手時要撒手,能放權時要放權。自己老跟著,寧兒一輩子都不會跟吳邪親。

也許等他兩個小時之後回來,這對母子已經難分難舍了。

他幾乎是吹著口哨離開了吳邪的房間:娃娃能把衛星發射上天,還對付不了九個月的兒子嗎。

事實證明,這美好的願望很少能順利成為甜蜜的現實。航天產業園和低齡幼兒園的主管好像是平級單位,不存在向下兼容。

袁野覺得萬無一失的準備到了吳邪那裏,簡直就有了天翻地覆的效果。

所以當袁野用了一個小時又四十分鍾心情放鬆地理發刮臉沐浴更衣,神清氣爽地去找妻子兒女的時候。吳邪的屋裏已經鬧翻了天。

還沒走到門口,袁野就聽到兒子撕心裂肺的哭喊。一個穿著酒店工作製服的小姑娘一聲聲地在門口敲門問:“女士,需要幫助嗎?”

下一秒鍾披頭散發的吳邪猛然打開了大門:“幹嗎?”

小服務員似是嚇了一跳:“女士你的孩子……”

吳邪顯然不領情:“孩子怎麼了?孩子不能哭嗎?”顯然也知道自己擾民,吳邪抿了抿嘴,極挫敗地說,“對不起……”

聞到了屋子裏的一點酒氣,小服務員不可思議地問:“你喝醉了?”

吳邪皺眉:“沒有。”

“你帶孩子還喝酒?”小服務員狐疑地看著吳邪,“這孩子是你的嗎?不會是你拐的吧?”

“是我拐的!怎麼著吧?你告我去啊!”吳邪怒極,當著人家的麵把大門摔上。

裏麵的孩子被巨大的關門聲嚇到,頓了幾秒,然後哭得更凶了。

袁野狠狠地擦了一把臉:這又是怎麼了?

負責任的小姑娘拿起手機就要報警。

袁野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去:“同誌,同誌,這是我證件。不是你想的那麼回事……”

好不容易勸走了小服務員,袁野試圖善後。

屋裏的慘烈程度超出了袁野的想象:屋裏有淡淡的酒味,吳邪坐在沙發上抱膝發呆。

袁寧被人遺棄了一般,坐在冰冷的木板地上哭到接不上氣。目測兒子四肢健全,袁野稍作自我安慰:起碼活的和全的還是做到了。看到久違的爸爸,袁寧拚了命地朝袁野伸出小手要抱抱,豆大的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孩子是哭到咳嗽。抱起兒子的時候,袁野幾乎氣得罵人,袁寧白皙飽滿的額頭上明顯地多了烏青紅腫,高高地腫了一個包。抓起小手來看,一點點擦破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