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市上買了大魚,準備讓仆婦好生收拾了做一道羔羊膾鯉魚。
姬同最近時常易容便裝出宮,到父母家裏蹭頓晚膳,他和靈兒的口味相似:不愛吃肉卻對魚蝦甚為青睞;而那隻一直昏睡的黃狸貓,隻要聞到魚腥味便立刻醒來,吃完就回它的小窩接著睡,也不知道這太公是在修仙還是在養肉。
兩人推開門,院裏靜悄悄地靈兒還未回來,想來是那兩個仆婦都在膳房中準備晚膳。
風逸讓春林把魚送到膳房去,他自己進了明堂。因為怕人多嘴雜,風逸讓姬同隻在這個宅園安排了兩名侍衛、兩名仆婦;侍衛護著靈兒進宮了,諾大的庭院越發得安靜。
明堂的房門開著,風逸剛想跨進,在廊下曬著太陽睡覺的黃貓忽地“喵嗚”一聲,風逸身影一頓,一支長劍已刺到胸口!
他險險避開,向院中躍起;春林也在膳房大叫起來,“王將軍,仆婦們都被人打昏了!”邊叫邊往明堂這邊跑,隻見風逸已被三個持劍的蒙麵人圍住廝殺起來,他急忙撥出佩劍衝向一名刺客。
風逸暗自心驚:這三名剌客不是一般的高手!若是單打獨鬥當然都不是他的對手,他們三人聯成一氣,自己便無勝算;即便是現在被春林分去一個敵手,仍是將他攻得手忙腳亂。
他虛晃一招,閃身避過兩名敵手的前後夾擊,卻是攻向那個與春林格劍的刺客,同時大叫道,“快走,出去呼叫官兵援助!”
春林將牙一咬,他知道自己武功與敵手相差太遠,留下來也無濟於事,轉身就向大門方向奔去。口中還大叫著,“快救人啊,捉盜匪啊!”
一名黑衣人眼中凶光一閃,攻向風逸的長劍如長蛇一般狠辣,劍劍都指向他的要害。另外兩個也放過春林,一齊攻向風逸,想在最短的時間裏把他的性命結果掉。
風逸自幼受教於齊地劍術大師盂公亭,本就根基不弱,後來風清雲老人又用秘法為他增強內力,一時之間,刺客們也傷他不到。
四人正酣鬥之時,春林居然又折身回來;他口中大叫,“魯侯殿下來了,我看到他們的馬車了!王將軍勿慌!援兵來矣!”
其實他是遠遠看到靈兒的馬車回來了,至於魯侯在不在裏麵倒不打緊了,那兩個駕車的侍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那三個劍客聽到春林的叫聲,臉上都現出慌亂的神情,出手更加瘋狂,竟然招招都是兩敗俱傷的打法,風逸避閃不及,左臂上中了一劍,傷他的那個黑衣人也被他刺中咽喉,恐是難以活命了。
一刺客見同伴倒地,怒吼一聲疾刺風逸的胸口,另一刺客卻虛晃一招、極速地向風逸後心擲出一把短刀,春林正欲去格開刺客的長劍,眼角瞥見黑衣人發暗器,下意識地撲到風逸身後,替他接住了那柄短刀!
馬車已駛進大門,兩名侍衛早就聽到打鬥之聲,俱象大鳥一樣飛撲過來接應風逸。
發暗器的刺客將手一揮,另一人背起地上的同伴,極快地躍上房頂,縱躍而去。
那兩名侍衛對望一眼,不知道是留在原地守護主子還是去追刺客。姬同和靈兒已從馬車中出來,姬同的臉色灰白一片:就在他管治的王城之內,居然有人白日裏行凶,差一點就殺死他的父王!
風逸正扶著中刀的春林坐在地上,“靈兒,你快拿傷藥來!”
其他人這才發現短刀正中春林的心口,此時血流如注,恐是不能救治了。
“主君……”春林蒼白的臉上浮出一絲笑意,“春林早就犯了死罪,您卻赦免了末將,還如舊時一般信任春林將末將帶在左右,末將無能……以後不能隨侍了……”
“傻孩子,什麼也別說了,我是大醫,能治好你的傷!”靈兒嗚咽起來,那短刀正中他的心房,風逸點穴都止不住血流,什麼樣的傷藥也無濟於事了。
風逸含淚將咽氣的春林放平,給他撫上雙眼;一把將胸口的短刀撥出來。姬同將短刀接過去,“給孩兒吧,興許能用它探知刺客的來曆。”
“此地不宜再居,父王、母親,你們隨我進宮!”
風逸和靈兒對望一眼,“同兒,你回去吧,刺客一擊不中,知道我們定會有所防範,近日不會再來一次的……倒是你,身居王位,不可再以身犯險,以後不要輕易出宮了。”
姬同哪裏肯依?
風逸隻得讓侍從們為春林安排後事,靈兒為他裹好傷口,服了傷藥;兩人收拾了一點隨身的衣物,隨姬同暫回魯王宮。
姬同拿帕子擦淨了短匕上的血液,他認得這把短刀:王叔公孫溺的裨將良子以‘飛刀出手,必奪敵命’而聞名當世,與當年齊王宮的盂陽將軍神出鬼沒的連環飛刀有的一比。
他摸著匕首上那個凸出的‘良’字,心裏一陣陣地惡寒:王叔……這位從小扶持他,並且傾心於母親的公孫大人,居然派武技最高的手下暗殺父王,他究竟知道多少自己的秘密?